一边差人报了婆母太夫人管氏,一边让人去衙门将夫婿叫回。这已经不只是内宅的事了。往大了说,欺君都能沾边了。茯苓县主虽然不是皇家的县主,却深得宫里贵人的心。不然也不会以将军之女的身份被封为县主了。又有亲姑母为皇妃,这件婚事虽然不是指婚,但性质也差不多了,闹将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管氏闻讯立即就将小儿子顾询叫了来问。顾询开始时一脸茫然,他已经将四年前一时新鲜戏娶的一个小家碧玉抛之脑后了。经大嫂再三提醒那女子的长相姓名籍贯,终于是想了起来。
“娘,也就是一时戏耍而已。”顾询口气中有些漫不经心。
管氏大怒:“戏耍?有戏耍签婚书的么?”
顾询小声道:“做戏做全套,好玩嘛。那个时候儿子还小,她说要婚书,我就让人去衙门办了。走的时候我是留了二百两银子给她的。怎么,她找上门来了?我只是告诉她我是靖西侯府旁支的。”
林氏给气得不行的婆母抚了抚背,抱怨道:“人家才不管你说的是嫡支还是旁支呢。你三年不归,她没有家用银子了,就找上京来了。小姑娘路上病了,我已经安排人带她们在偏僻的院落安置下来,给请了大夫。那小姑娘跟七弟你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然下人怎么会替她通报。我只当是你前些年在外学做生意置下的外室,想着与其在府门外把事情闹大了,不如叫进来然后给些银两远远儿打发了。孩子若真是你的骨肉养到庄子上去,以后再慢慢同县主说。谁知道竟是有婚书的!小姑娘三年前的七月初二生的,已经三岁四个月了。你算算日子吧。”
顾询盘算了一番,然后对着母亲和大哥大嫂点了点头,“算日子应该是我的。”
管氏抓起手边的靠垫就朝小儿子砸了过去,看着虽然气势汹汹,但毕竟是个软靠垫,砸在身上也不痛。这会儿顾询也反应过来事情麻烦了,不躲不避由着母亲砸了一下,然后跪倒在地:“娘,现在怎么办?茯苓知道了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的,她现在还怀着孩子呢,要是有个万一……”老丈人绝不会饶了自己的。
“怎么办,我知道怎么办?你敢做就要敢当!”
顾询又朝着顾诚和林氏道:“大哥大嫂,帮帮小弟。”他今年虚岁二十一,四年多前因为文不成武不就还捅了大篓子,被安排出京去学做生意,将来也好掌管庶务。同时也是避祸的意思。在江南某镇见到一个女子,一时惊为天人,于是着意勾搭。
他府中其时已有通房数名,但当时对那女子是真的着迷了一番,对方的要求无有不允的。于是买了一套两进的小宅子明媒正娶。
当时府里是派了个老管家跟随的,也算是把把关,有事能劝一劝。可老管家初到就因水土不服在客栈病倒。顾询由是通过贴身小厮办妥了明媒正娶的一应事务。对老管家只说是个外室,称一声‘五夫人’不过是好听罢了。于是老管家也只当是如此,没有婚书什么拜堂那些都不作数的。只当自家这位小爷逢场作戏,后来回来不见他提起,也就绝口不提,所以造成了今天这样的荒唐局面。
“母亲宽心,今日府门外并无外人,即便有也只知是来找旁支的顾五爷的。旁支里行五的兄弟也不少,外头不会知晓。家中的下人儿媳也都敲打过了,不会传出什么话去。茯苓在西山别院安胎更是不会知晓。现在,还是赶紧商量个妥善的法子把人安置了为上。”林氏心头叹气,尽管只是她的小叔子,不是她的儿子,可这辈子自己夫妻都得替他收拾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