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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涟漪这一夜睡得极为不安稳、不舒适、不踏实。
不安稳是因为换了个地方,再怎么随遇而安之中,猛地换个环境也是睡得不好;不舒适自是不用说,一张床板上面垫着一张厚度不到一厘米的羊毛毡垫,再铺了床单,谁若是能谁舒服了,那就神了!不踏实,是因为担心云飞峋,这大半夜的正在“兴头”上被绑了去,谁知道其后果会是如何?
苏涟漪很早便醒来,但看天色未亮,又不方便出门,便一直躺在床上,想一些心事。
号角响,是起床号,那号角划破了寂静的天际,预示着一日繁重的兵营操练生活正式开始。涟漪一抬眼,窗外天还未亮,一片白青,心中感慨兵营生活的不易,再一次想念起了云飞峋。
翻身下床,穿衣叠被,将窗子打开吹入新鲜空气,洗漱后简单为其打扫本就干净整洁的房间,之后……便坐在床沿上,支着下巴,担心云飞峋。
不大一会,门外有人冲了进来,涟漪生生吓了一跳,下意识操起一旁棍子准备自卫。
“是我。”云飞峋道。
涟漪这才看清是云飞峋,刚想责怪其为何冒失冲进来,抬头一看就笑了,原来他穿的是里衣,那雪白的里衣上有黑有灰还有红,一片狼藉。
“你受伤了?”涟漪紧张,赶忙跑去查看。
一把扯开某人的衣襟,向内攀看,她敢发誓,绝不是因为想占便宜所以窥视人衣内,也不是为看肌肉男满足肉欲,非常单纯的只是想查看他是否受伤。
飞峋没忍心推开她,“这血不是我的。”冷冰冰的语调,不若平日那般平和,道有从前两人初见面时候的感觉。
涟漪本想伸手去摸摸,看那肌肉是软是硬,摸一把腹肌过过手瘾不过想想,白日点火影响不好,就老实地收了回来。“谁的?”
“欠揍之人。”这四个字,是从云飞峋雪白刚硬的牙缝中挤出。一边说着,一边到柜子,在备用的三套里衣中拽出一套。
其手法十分娴熟技巧,从中随意抽出一件,绝不会打乱其他几件的秩序,那衣柜中还是一片平整。
背对着苏涟漪,脱衣,穿衣。
“怎么就这么跑回来,和他们借件衣服有何不可?”涟漪又坐回床边,欣赏猛男换衣秀,突然觉得昨夜那几人确实欠揍,生生坏了好事。
“他们的衣服脏。”说着,一俯身,脱了裤子,只留下轻薄柔软的丝绸亵裤。
涟漪支起下巴,笑眯眯地继续欣赏,啧啧啧,这xx,好紧实啊,宽肩窄胯,倒三角的身材真是不错,她艳福不浅。
云飞峋到底是名门出身,即便是平日不太注重穿着,但里衣等细节却很在意。
“真看不出,你还有洁癖嘛,既然有洁癖,从前衣服为何不自己洗?”涟漪继续道。
“我检查过,你洗的也很干净。”穿上里裤,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你等着,我去取早膳回来。”说着便准备出门。
涟漪一愣,“你在这营中地位也不低,难道还没个给你送早膳的勤务兵?”昨日那个随从哪去了?
飞峋回首被眼前景色迷住。
初升的阳光透过窗棱纸射入房内,一缕一缕,金色带着暖意,照在他平整的床上,照在床上闲适而坐的女子身上。那女子本该是淡漠的、端庄的、恬静的,但此时,她正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双腿还一晃一晃的,别有一番娇俏。
这是一个外人所见不到的苏涟漪,她这一面只为自己展现。
云飞峋一想到这个,心中的愤怒就清空了大半,刚刚抿直的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也多了一些温暖,“这个营名为猛虎营,不是普通的兵营,这里培训出的兵士都直接成为御林军,而这里的军官也都不日成为皇上的近身侍卫,就因猛虎营特殊的存在,所以规矩也是特殊,凡事亲力亲为,当然,我的情况特殊。按照我的身份本不应在这军营中,但如今在了,所以便容了赵青这名随从。”
涟漪还没等云飞峋说完,便接话继续道,“但你不习惯被人伺候,所以这里平日里还是亲力亲为?”
飞峋笑着点了点头。
涟漪继续道,“与云府比起来,这里才是你的家,对吗?”
飞峋的笑意更深,点了点头,“是。”
涟漪打量起了这个房间,“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云飞峋见涟漪并非着急吃饭,而是想与他闲聊,便走回,坐在床沿,随着苏涟漪的目光观察这个久未回归的房间,“十四年,从七岁到这里,这个屋子经过两次翻修,但我依旧住在这里。”
涟漪见他来,头一歪,直接靠在他身上,“难怪,我来这里就倍感亲切,因为这里满是你的回忆。”
飞峋心中感动,低头又要捕捉那时刻带着诱人香味的小口,却被对方躲了过去。“好了不闹了,去吃饭吧,我要看看你们食堂什么样,吃完饭还得去一趟军妓营。”
“……”云飞峋心底的恨意又重新燃烧,有一种冲动,想再回去狠狠揍那三人。
……
当一身公主府小厮装扮的苏涟漪跟随云飞峋到兵营伙头营用膳大厅时,已人满为患,兵士们齐齐扬起脸看苏涟漪。
猛虎营本就不大,昨夜打斗声音不小,军妓营发生得事大家也瞬时传开,如今云小将军带着的苏涟公子也成军带着的苏涟公子也成了风云人物,其大名如雷贯耳,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小公子身段纤细玲珑,皮肤白皙娇嫩,五官清秀端正,亦男亦女,难怪能将将军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和尹队长他们大打出手,从前这四名队长感情好得如同亲兄弟一般。
飞峋对这些人的视线视而不见,“涟漪,来这里。”轻声道,那声音无比温柔。
在角落里,有一张小桌,本有一名兵士,但被云飞峋一个眼神命令,那兵士便乖乖捧着托盘走了,临走还用袖子擦了擦桌面,确保桌面干净。
涟漪见众人的目光,心中突然有个坏想法——若是云飞峋的“恶名”在外,会不会就少一些招蜂引蝶?
飞峋看到她的目光,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已来不及了。只见苏涟漪藕臂长伸,轻轻揽住他的肩头,“亲爱的,人家没什么胃口。”那略带沙哑的少年之音带着些许蛊惑,妩媚的声调诱人无比。
一个挺着脊梁的坐着,一个弯腰俯身,被人用双臂揽着。两人的姿势浑然天生,配合默契,一柔一刚,一阴一阳,一受一攻。
云飞峋愣了下,一时间不知道涟漪要做什么,自从涟漪来了京城,就越来越不按套路出牌,例如平日的捉弄,例如昨日的默许,例如此时的……妩媚。但这妩媚,他却喜欢!
“没胃口也要吃些。”他早就忘了两人身居何处,周围有何人,有多少人,他眼中只有这名女子,他心爱的女子。他更是没注意到,原本虽不吵闹,却也不安静的膳房如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你对我真好。”涟漪泛出迷人的笑容,眼底闪过狡黠,伸长了颈子,凑到他面前,对着他的唇就轻轻一啄。
“哄——”“劈了啪啦——”
君不见——多少人的汤碗掉了,淋湿了衣裳;多少人得筷子掉了,在地上响起了一阵阵清脆的奏明;多少人口中含着饭菜,忘了咀嚼……喂,那位,嘴里的米饭掉出来了。
云飞峋经过了略微迷茫,马上便明白苏涟漪想做什么,无奈地笑了一笑,“若我是花心之人,又哪能等到今天?”无可奈何。
涟漪一撅嘴,“今非昔比,从前你虽有出身和才能,但毕竟脸没治好,但如今你面容英俊,我为何不防?”
飞峋心中喜悦,“那你喜欢我的容貌吗?”
涟漪白了他一眼,“更稀罕你从前的。”说着,松开了手。
飞峋面容一僵,“那有什么方法恢复从前那般吗?”面色微变。
苏涟漪哭笑不得,“你疯了?我们花了几个月才弄好的脸,你要恢复从前那鬼样子?”
飞峋却道,满脸的认真,“只要喜欢,我什么样子都没有。”
涟漪心中激动,她的乖乖飞峋真是可爱,想着,便站了起来,踮起脚,再次亲了他。
“哄——哄——哄——”“劈了啪啦——劈了啪啦——”
谁在飙血!?
云飞峋对周围众人相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从来都不是那种顾忌他人眼光的人。若是顾忌,以从前那般尊容,早不知自尽多少回了。
取来了饭菜,两人甜甜蜜蜜地吃了,就差互相喂食了。
过了好一会,膳堂才恢复了平静,大家该吃饭的吃饭,该喝汤的喝汤,只不过眼睛却都是不是瞄向角落的桌上。
这些人都是什么人?都是从普通兵营里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的选手,其眼力都好到了什么程度?说一箭双雕有些夸张,但百步穿杨是必须的。这么多犀利敏锐得眼神都盯着苏涟漪身上看,可想而知苏涟漪的难受程度。
涟漪咬了口馒头,嚼了几下,怎么也咽不下去,回头一看,那些人又都在各吃各的,但刚刚的眼神却不惨假,可见……这些人平日里是多么训练有素。
“怎么了?馒头太噎?喝一些汤。”说着,云飞峋便将汤碗推了过去,语调极为温柔,“营中伙食定然比不了外面,一会出去,我请你去京城的特色酒楼。”
涟漪喝了一口汤,才勉强将馒头咽下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膳堂人越来越多,不停有人进入,却不见有人出,早已人满为患。
苏涟漪受不了了这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快吃了几口,将碗中白粥吃光,“我们走吧。”对早已吃完的云飞峋道。
正在这时,有人进入膳堂,就如同扔了一块大石到平静的水潭中一般,炸起水花无数,整个膳堂如同开了锅一般,瞠目结舌又议论纷纷。
涟漪好奇,抬头向膳堂门口一看,吓了一条。
那人是谁!?
只见那人脸整个肿了,两只眼圈是黑的,鼻子是斜的,鼻梁上还贴着一大块膏药,看不出那人唇形,因嘴已经肿成了香肠,头发虽勉强束起,但可以看出,其中有一半少了一大片头发,因那发型不再圆润。
那人怎么……有一些眼熟?
这兵营中操练对打误伤挂彩也很正常,但这人的伤也太过重了。
不对,那人看着怎么像……尹泽志!?
“飞峋,那不是尹泽志吗?怎么伤成这样?”涟漪惊讶地一指那人。
云飞峋并未在意,甚至连一眼都没看过去,反倒是柔声说,“吃好了,我们便去军妓营吧。”
那鼻青脸肿的正是尹泽志,他为何伤成这样?自成这样?自然是云飞峋的杰作。三人行走在第一号的正式尹泽志,尹泽志后是闫墨。
当苏涟漪看到闫墨时,心中猜想其身后还是有李西,但已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因为闫墨比尹泽志伤得更重,脸上青紫不说,一条胳膊被用绷带缠着挂在了脖子上。
随后是李西,果然……李西在腋窝下面夹着拐棍。
“他们……不会都是你揍的吧?”涟漪惊讶道,真是惨不忍睹。
云飞峋站起身来,愣愣地扫了三人一眼,而后伸手轻柔扶起涟漪,“这是他们多管闲事的报应。”
因为云飞峋的一道眼神,那三人忍不住地向后退了一退。
涟漪心生愧疚,都怪她,若不是她昨日突然心血来潮地折腾飞峋玩,这些人也不会误会,也就不会大半夜的打扰飞峋好事,更不会被揍得这么惨。
不过话说回来了,还有一些疑问。“他们三人看起来身材健硕也是能打了,以三敌一,应该不会这么惨吧。难道他们没还手?”好兄弟。
飞峋见涟漪站起身来,便不再伸手扶,随便答应了一声,“恩”。算是看在多年兄弟情分上没当着众人的面拆他们的台。
没错,这三人联手还是没打过云飞峋。
尹泽志块头最大,以力量见长;闫墨手脚灵活,以技艺见长;而李西身材纤瘦,以速度见长。可惜他们的对手是无论力量、技艺与速度都占压倒性优势的云飞峋,较起真来,便只有挨打的份儿。
飞峋带着涟漪扬长而去,过了好一会,膳堂才恢复了正常。
兵士们见到这三人也是好奇,但其好奇的成都全然抵不过对云将军和身旁小公子的好奇程度,便看看就完了。吃完饭就逐渐离开了膳堂,膳堂也逐渐冷清下来。
三人坐好,有兵士以人道主义精神为这三人端来了饭菜,三人低头开吃。
闫墨看见那一高一矮两抹身影,若有所思。“那两人其实……看起来还很般配,若是苏公子是一女子该多好,哎,天妒英才啊。”
李西也赞同,“昨夜我们做得确实过分了,飞峋情况大家都见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咱们却让他硬生生憋回去了,哎,可别落下什么毛病。”
闫墨瞪了李西一眼,“你还操心人家?你先担心自己的腿能不能落下毛病吧。”
李西面色一僵,小声解释,“其实飞峋下手也是有分寸的,我能看出,若是他真下了狠手,今日我们有没有命都是一回说。”
尹泽志长叹一口气,“从前飞峋怎么也不开窍,不喜女子,如今又喜欢男人,飞峋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三人虽挨了揍,但却还是忍不住担心云飞峋的性取向,全因三人多年兄弟情义,岂是揍一顿便能抵消?三人哀叹,开饭。
……
军妓营。
大清早,军妓营本就冷清,因她们的客人是猛虎营的兵士,但这些兵士虽晚间有时间来此发泄欲望,但天不亮必然起床离去,听从军令号角的召唤。
军妓营的姑娘们也不同于外面青楼,也都是早睡早起,如今在小楼内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知谁喊了句——“苏公子来了!”
莺莺燕燕们便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儿,纷纷冲向了门口迎接苏公子。“苏公子您来了,奴家好想您。”“苏公子您总算来了,奴家等了您一个早晨了。”“苏公子用早点了吗?奴家亲自下厨给您做早点。”“……”
这些女子们的热情殷切把云飞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将涟漪揽于身后保护。
涟漪伸手轻轻拨开他的手臂,“没事的。”说着,迎了上去,做了一个很是英气十足的笑容,将姑娘们迷翻,其魅力早已跃然到猛虎营第一单身钻石王老五云飞峋之上。
“昨日那两位妹妹呢?”
有两人挤了过来,“苏公子,奴家在。”“苏公子,昨夜用完你的法子,奴家下面舒服多了,你要不要看一看?”“苏公子,等奴家好了,好好伺候公子好吗?不要钱。”“苏公子……”
明明两个人,说得确实争先恐后,好像一群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