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说得很清楚,如果不尽快嫁公主给他,明年的两江河他一定断流。
宝兴帝和婧皇后对视一眼,而后问秦惑,“大人有何看法?”
秦惑微摇头,“这等政事不必问我,皇上可以听听其他大臣的意见。”
那些大臣生恐惹祸上身,哪敢提意见,只是唯唯诺诺说一切听凭宝兴帝安排。
宝兴帝面色阴沉,楚明秋一扫诸臣,眼里闪过一抹戾气,沉声道:“父皇若是把此事交给儿臣来办,儿臣一定让父皇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宝兴帝没有出声,楚明秋自认为他已经默认了,便扬声对苏植道:“既然太子执意于再娶我们大夏公主,又有何不可?正好我还有一个未议婚年龄相当的妹妹安宁公主,若是太子有诚意,倒可以按着我们大夏的规矩求娶,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想不到殿下如此爽直,如此一来,我也就成了大夏的女婿,自该在此多流连些时日。哈哈……”
双方相谈甚欢,在场之人也同时暗自抹了汗。自顾家倒台,明妃被打入冷宫,安宁公主就成了无主的孤魂,宝兴帝当日对她的宠爱亦不复存在。如今被楚明秋落井下石,成为一棵拢络西齐的棋子,根本不足为奇。众人心里都心知肚明。
花著雨素来知晓楚明秋的自私自利,现在顾家倒,太子关,他又有秦惑相帮,如果不是还有一个只十多岁的楚明寒的存在,他完全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不怪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苏植的婚事,以期将苏植先稳住。
此事一谈妥,众人皆欢,于是歌舞声又响了起来,花著雨看得了无趣味,正待起身,就见一宫女过来相请,说是太后请她去一趟慈宁宫。
花著雨暗叹一声,这一去太后那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她看向秦惑,秦惑只低声道:“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以你的聪慧,自然不会觉得太后难相处。”
花著雨随那宫女前往慈宁宫,半途却遇见安宁公主,她似是也得知御花园那边已将她的终生大事定下来的事,一脸泫然欲泣,正要冲去慈宁宫向太后哭诉。
花著雨本想当没看见她避过,她却驻足唤住她道:“你是不是也在笑话我即将步你姐姐的后尘?是不是也觉得我是活该?”
是又怎么样?花著雨暗翻了个白眼,勉强笑道:“公主多心了,臣女再怎么不知高低,也不敢笑话公主。”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安宁已不复当日的跋扈,神色间无比凄哀,“不管怎么样,等下到了慈宁宫,你也要求着让皇祖母不要把我嫁去西齐,不然我就要骂你没人性。”
花著雨无语。只得敷衍着和她一起朝慈宁宫走去。
到了慈宁宫,只见宫外有几个腰插长剑的侍卫把守,这可是不常见的。他们冷声盘问了两女一番,说太后身体不好,正在休养,不能让那些跟随的宫女进去,只让她们两人随那领路的宫女进去。
花著雨反正是一个人,安宁没办法,只好把几个宫女留在了外面。两人随那宫女前行,只觉整个慈宁宫寂静得异常,四周也不见宫人行走,那领路的宫女把两人带到偏殿,叫她们稍等,便行退了下去。
那宫女才离去,就听得里间隐约传来说话声。
“现在楚明秋的势头正盛,再加有贤王和秦惑相助,如果我们现在提早动手,恐怕皇上就要因他的功业先行立他为太子。”这个女声似是陈太后的。
“话虽这样说,但是我们动手的话,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得手,恐怕也难得民心。”这是个粗厚的男声。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坐大?若是等楚明秋真的登上帝位,我们陈家和舒家必定会被斩草除根,你难道能容忍这等惨事发生?”
“……不然,在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的情况下,我看你还是先想个法子把立楚明秋为太子的事再拖一拖。毕竟我们寒儿年纪还小,心智不够成熟,心机也及不上楚明秋,还需要些时日再培养培养。”
“唉。所以说我们还是上了楚明秋的当,不该如此和他一起合伙逼退太子,现在他的时机已到,我们却准备不足,真是一错皆错。”
“这只能怪你,当初不该心急把刘妃杀了,不然,现在若是有她相帮,我们寒儿何至到今日不上不下的境地?”
“你还说?当年她生下一儿,我让你把寒儿和她的儿子交换,你却失了手,叫她给发现了。你当场杀了她的儿子,你以为她还会把我们的儿子当亲儿一样抚养?如果我当时不叫人下狠手灭了她的口,事情不知会闹得多大。”
花著雨和安宁听到这里,两人同时抽了口冷气。楚明寒的生母确实是刘妃,其父亲是晋安侯,当年掌管着八万京畿大营军权,称之为国之肱骨,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听说刘妃是在生楚明寒时难产而亡,晋安侯曾大闹皇宫,被一干文臣弹劾,又有人适时查出晋安侯勾结外贼故意杀了刘妃,被皇上下旨抄了整个侯府,男被斩首,女做官妓,整个刘家人下场极为惨烈。
如今听来,这分明是一场宫廷密谋。照这两个人的谈话来分析,明明是陈太后和不知是谁的男人苟且怀孕,并与刘妃同时生儿。为了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名分,她便想把自己的儿子和刘妃的换了,结果被刘妃发现,这个男人就杀了刘妃的儿子,刘妃要告发,陈太后便令人将刘妃给灭了口。
好个心毒的陈太后!
想必后来晋安侯查出蹊跷才大闹皇宫,结果反而被陈太后与陈太傅一伙抓住把柄,一举将整个刘家给抄了家,才造就了现在这个并非宝兴帝血脉却能争夺皇位的楚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