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著雨不敢置信,赶紧走到那几个死者面前,果然,这四个杀手都是死于同一种手法,他们都是颈脉被尖利之物割断,血已差不多喷洒殆尽,个个都是一副干瘪异常的样子,死相恐怖。
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之前她明明只看到冥欢一个人,分明是他动的手,可是这些人却死得如此奇特,与他北冥使团的全军覆没如出一辙,难道北冥使团的覆没是他所为?
可是这可能吗?他为什么要杀使团?难道他对她说的那些红衣人都是假的?
不是,绝对不是,冥欢绝对不会干出那样的事。而且,他今天分明是在救她。
只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唯一能解释的,之前她看到的,或许是别人,是她认错了,根本与冥欢无关。
心内虽然惊异连连,她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随便表示奇怪了两句,便在听政院武士的护送下,和秦惑一起回了听政院。
由于她实在心急于冥欢的下落,当下不敢在耽搁时间,便全力静下心来坐在道室颂经,中间青一拿了伤药进来,她自己胡乱把被刀割伤的右手腕包扎了一下,便心无旁贷的继续读经文。
直到第二天傍晚时分,秦惑才进来道:“已经差不多了,这次花七小姐很用心,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此言,花著雨立即坐了起来,“如果完了,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当然。”秦惑看着她,“一夜未睡,要不要休息一下再回去?”
花著雨一揖,“多谢大人好意,只是不管大人这里再好,我还是回去休息才会安稳。”
“好,那我也不留你,还是让青一送你回去吧。不过我会多派几个漠旗卫跟着,不会再让半月杀有机可乘。”
自是再好不过。花著雨随他来到前院,青一已把马车准备好,待她上车,秦惑又笑着道:“等我去皇宫后,一定在太后面前说说你的功劳,说不定太后会让皇上轻惩你们花家。”
花著雨连摆手,“不用不用,为皇太后做这一点事是应该的。我们花府的人犯了错事,按国法该罚的还是罚,就不必让皇太后有负担了。”
秦惑不置可否,“你若是有什么事,随时可来听政院找我。”
花著雨笑笑,“多谢大人厚待。”
终于将车帘放了下来,花著雨暗松了口气,半靠在马车里,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静婷苑。
回到花府,气氛照旧,听说她回来,芍药和琴儿几个立即就迎了出来,“小姐去听政院这么长时间,可让我们担心死了。”
由于一夜未睡,花著雨神态尽显憔悴,她挥了挥手,“在国师大人那里,自不会有什么事。冥欢回来了没有?”
芍药皱眉道:“一直都没有回来,可奇怪了,我们也不知去哪里找他。”
花著雨心里一沉,便道:“先给我打水沐浴吧。”
看她脸色沉重,几个丫头也不再多问,纷纷去准备衣裙洗漱用品去了。
待她们把水打好,花著雨关上房门到屏风后脱衣,方发现那把火枪给丢失在茶行了,只觉可惜,当时子弹已经打完,捡到的人或许无法知道火枪的用途,可是再要去做一把,耗费的时间又会长了。
把一身疲惫都泡去后,人已了无睡意,吩咐人把水和换洗衣物拿出去后,交待了一下她要休息了,就关上了门。想问问方篱笙找冥欢的情况,便掀开床板下到密道,却发现昨日留给方篱笙的信笺根本是原封不动,很显然,方篱笙还没有来过。这倒是奇怪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头顶的床板复原,就沿着密道往方篱笙那边行去,等到了石阶处,她只轻轻一推,那块铁板居然开了,看来是方篱笙预防她过来,并没将密道封死。
她爬上去,屋里点着一盏油灯,却空无一人,她不禁奇怪地朝外走去,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粗重的呼吸声,“正善虽然受了伤,但是他还是带了仅剩的几个人朝西追去……我便和几个神风营的人冲破重围回转来向主子报信……幸得主子预感灵,大半夜的时候就赶到了那里,不然……主子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是谁派出重军劫走我们的米粮……”
这分明是怒叔的声音,他不是跟正善一起押粮回东临了吗?难道……那些米粮遭劫了?
花著雨停下了脚步。
“你们确定是西齐人劫了粮食?”方篱笙的声音森寒。
“没错。不仅是西齐人,在属下和神风营的几个弟兄的突围的时候,还听到有人呼那个青甲将帅为太子,恐怕他就是那个毒太子。”
“毒太子?苏植?”
“没错。”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但是气氛分明很沉重。
“看来西齐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了,”方篱笙道:“上次在秋猎场的刺杀,这次又针对我们的米粮,虽然外界不知道是我们东临之物,但是那毒太子分明是想挑起大泽与南胡的战祸。既然如此,高山……”
“属下在!”
“你传信龙九,让他把宁城的方家全部解决了,然后向大泽报备,说西齐杀光方家劫了米粮,不信大泽和南胡再会姑息西齐的迸杀!”
“那主子呢?”
“我?自然是方家唯一逃得生天的方大公子,名正言顺要剿灭西齐的苦主。”
听到这里,花著雨忽然感觉到这等杀伐虽然还只是口头上说出,但是那等杀气已透窗而来,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人们把别人的生死看得比蝼蚁还轻。可是这就是历史的使命,物竞天择,所有的人,都将在这时间长河中做出自己人生无法选择的选择。
“在外面听了这么久,进来吧。”方篱笙的声音忽然在里间响起。
花著雨也没觉不好意思,推门进去,竟看到怒叔一身血污,旁边还有几个身着劲服的汉子,身上都挂了彩,方篱笙在坐,高山左侧在侍。他们分明是在开会。
只是方篱笙一身淡蓝长衫亦是一身风尘,好像是赶了很长的路一般,看来从昨天他就接到消息,然后就去接应怒叔他们去了,才到没多久。怪不得,她放到密道的信笺会没动,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京城里。
“怒叔,你们几个受伤了的先去休息吧。高山,你去办我交待的事。还有,让人把水打好,我洗后再吃饭。”方篱笙沉声吩咐道。
得到指示,各人向花著雨行了一礼,便各自离去。
方篱笙向她招了招手,“过来,陪我坐一会儿。”
花著雨依言坐了过去,方篱笙轻握住她的手,“看你脸色憔悴,难道是因为想我造成的?”
有这么多事,他都还有心情开玩笑。花著雨没好气的拧了他一把,“你知道我昨天去了哪里?”
方篱笙望住她,似笑非笑,“去了哪里?不要告诉我,你又去会了哪个男人。”
花著雨也半开玩笑的看着他,“没错,确实会见了一个男人。”
“是谁?”方篱笙淡淡问。
“国师秦惑。”
方篱笙脸色瞬间发黑,看了她半晌,微眯了眯眼道:“那个秦惑是不是诱惑了你,会让你又去见他?要不要我哪日把他那张脸划烂了,以断了你常想见他的念头?”
看他说得煞有介事,花著雨也不再逗他了,嗔了他一眼,“他是有正事才叫我过去,帮皇太后最后颂经了十二个时辰。不过在这之前,我却在大街上遭到了一次劫杀。”
方篱笙捏了捏她的手,“一定很惊险,愿闻其详。”
花著雨稍措了一下词,“不知道你有没有找冥欢的下落?”
方篱笙沉默了一下,“你刚才也听到了,因为米粮出了事,我仓促就出了京城,还没来得及找寻冥欢。而派下去找的人,根本没有他的消息。”
“所以说,今日我在大街上虽然是又遭到了西齐半月杀的劫杀,准备来说应该是掳掠,但是我却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冥欢的人。当时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或许已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