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缺瞪她,“你还有道理了?如果当初不是你们心生毒计,她怎么会被著雨害着?自己惹出来的祸事还要推到别人身上,有你这类人么?”
顾氏顿时噤声。老夫人挥了挥手,道:“别说那些过去了的事,既然皇上问起雨姐儿的八字,想必还是非常中意她的,那国师怎么说?”
花不缺这才缓声道:“国师说是八字克夫,好在又是个福泽星降世,就算婚事不成,皇上肯定也不会多难为她。”
顾氏冷声道:“她自然风光了,拜了长公主为义母,居然连我们这些长辈声都不吱,可有把我们放到眼里?这等女儿,将来就算出息,也是个祸害。”
她说这个祸害,自然让人想起几日前花著雨公然拿太子送的小剑威胁顾氏的事,经过这么多事,任谁都不禁要起,现在的花著雨,为何让他们感觉如此陌生。以前只觉她伶丁好欺,她也逆来顺受,是从什么开始,变得如此有手段,会医术,结交的人一个个都是权贵,甚至还如此受他们喜欢?
一直以来,花府待她颇多不公,若是待她真的成了气候,是否会反过来向他们索仇?
想到这里,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冷道:“如果是个祸害,就该要早点除之!”
她的之字才落音,屋里瞬间似多了一抹寒气,让人后背汗毛都竖了起来。
花不缺在这种情势未明之下不愿表态,忽然想起那晚闹鬼的事,问道:“府里下人都在传言在荣福看到了白衣女鬼,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氏也抬眼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目光深沉,半晌,才道:“你们可还记得雪夫人?”
花不缺和顾氏同时变脸。
“那晚我看到的,就是胡雪姬,她说她死得好惨,还说我们待她女儿不好……”老夫人的语气略显疲惫,“当年她被送出去后,没有人知道她怎么样了。那晚她的出现,不得不让我灭了这些年认为她还好好活在世上的念想。”
花不缺的整个身子都几乎开始战栗,顾氏一见他这模样就恼怒,“那个狐狸精一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一再劝老爷别被她迷惑了,老爷却坚持要纳了她。幸好只是让她当了平妻,若是成了妾室,到时候她儿女双全,恐怕我这当家主母都要给她让位了。”
花不缺脸色泛紫,眼里是莫大的痛楚,他咬着牙道:“这事你们别跟我再提。要不是你们相逼,她也不会成平妻,更不会被送出去!”
甩下这两句,他蓦然起身甩袖而去,脚步竟有些踉跄,看得顾氏鼻子一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这么些年了,他一提到那狐狸精就跟人翻脸,我在他心里究竟算什么?”
老夫人长叹一声,没有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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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篱笙一到静婷苑,果然发现花著雨出了门,跟着进来的高山不禁变了变脸色。
经过问芍药,芍药也说不知道花著雨到哪里去了,因为花著雨出去的时候真的没有告诉她,但是她发现她出门的时候带上了药箱和一套男装,猜测她是不是又给贤王看病去了。
她这般一说,方篱笙自然要问她为何要给贤王看病,芍药极是信任他,便一五一十将昨日因药铺发生的事说了出来,听得方篱笙半天没有出一声。
“主子,怎么办?虽然七小姐昨日是以男装与国师见面,但是以国师的眼力,不可能没看出她是女子。连芍药都不知她到哪里去了,今日和国师一起出现的人,极有可能是她。”高山担心道。
方篱笙半倚在藤椅里,竟是连声笑着道好,“我那乖徒弟从来就不是没有主意的人,不知道是秦惑给了她什么迷魂药,她居然无缘无故的就跟他跑去皇宫。”
遇到这等事,高山也不敢拿主意了。
站在旁边的芍药这才知道花著雨竟是不声不响去了皇宫,也是吓了一跳,不知道她家小姐有没有危险,看方篱笙一脸乌云压顶城欲摧的样子,却又不敢问。
“不管怎么样,他们刚才是从皇宫里出来了的,若是回来的话,估计这会儿就该到了。我们再等一会,人要是不回来,”方篱笙淡淡道:“高山,你就让正善派人去找,相信他知道能在哪里找得到人。”
“是。”高山谨慎应声,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东临那边还等着主子回去,趁着消息还没传出去之前,还要到南胡运铁石,时间紧,真的耽搁不起了。
然而他们约等了半个时辰,仍是不见花著雨回来,高山也站不住了,立即掠墙而出,出去找人了。
芍药也有些提心吊胆起来,但是她又深信国师不是坏人,于是便道:“方公子,小姐做事向来有分寸,如果她觉得国师不可信,她也不会自己碰上去。就算现在没回来,恐怕是国师大人约她去参观听政院了也不一定。”
“现在没见到人,说什么都没有用。”方篱笙疏淡道:“都只怪我昨晚疏忽了,昨天她说顾其忠告诉她顾正凉有还魂草准备救治太后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她不欲顾正凉成功之心。只是没料到她会让秦惑带她进宫,事先就守在那里给顾正凉沉重一击,胆子太大了。”
他顿了一下,“冥欢呢?”
“一大早带着那个火枪出门了,还没回来。”芍药回道。
方篱笙冷哼了一声,便静坐不语。芍药从没看他脸色如此难看过,给沏了一壶过来后,就轻脚出去了。
而这一等,直到傍晚时分人都还没回,高山那边也没消息,芍药就知恐怕真的出什么事了,忙把贺兰晴叫起来,恰好冥欢玩了眉飞色舞的跑回来,两人听芍药把事由说明,不禁都变了脸色。
贺兰晴也顾不得想自己的事情了,忙道:“要不我也出去找找?”
方篱笙的眉目都淡在清冷的月色里,“再等等吧,毕竟是跟国师在一起,国师并不是个吃人魔王,说不定等一下就回来了。”
几个人正说着,阿旺就跑进来了,说花著雨本来和国师一起出去,天色将黑的时候才回转,可是才一进门,就叫宫里的德公公叫走了,说是皇上召见。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放了心。不断偷瞄着方篱笙脸色的冥欢这才松了口气,若是花著雨真出了什么事,他肯定要剥他的皮。
得知这个消息,方篱笙也不再等,便是先告辞掠墙而去,明天再过来。
贺兰晴眼看月色高悬,却根本不见谢俊之的影子,也不禁憋气到极点,吃饭洗过之后又睡了。
冥欢则把那把火枪拿出来擦了又擦,摸了又摸,咧着嘴,简直是爱不释手。
可是当花不缺着人带回来花著雨被留在皇宫中七天不回的消息,他不禁又愣住,那位国师大人真的只做做法事,让福泽星抄抄经文就可以医好病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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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方篱笙回到西山马场没多一会,就得到花著雨被留皇宫七日的消息,怒叔叹道:“主子的预感果然是灵验的,听说这次是国师和七小姐一起留在慈宁宫,除两个宫女可以进出外,别人都禁止出入,不知道国师真有那么个本事救人,还是在玩什么把戏?”
方篱笙站在窗前,抬目望着幽幽山峦,眸色平静道:“秦惑这种看似正常却又不正常的举动,让人很摸不透。不管怎么样,我会留下来看看他究竟在耍什么鬼把戏。”
正善怔道:“可是那些文书已经签了,我们若是不押粮出京,恐怕大泽的皇帝会起什么疑心。而且东临出事,所有人都希望主子亲自处理,还有南胡的铁石……”
方篱笙截口道:“看来这次的南胡铁石不能肖想了。只把方大少给解决了吧,只当那些大米是被某些贼匪给劫了。”
“是。”正善接着道:“只是可惜了,快要到手的东西。”
方篱笙负手一笑,缓缓道:“我相信东临的事二弟能处理好,就算不能见父皇最后一面,我也不会有遗憾,本来我这条命就是捡来的,如今还站在这里,已经是赚了。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花著雨,我是一定要带她走的,相信他老人家也能明白我的心情。”
怒叔感觉有点悲,低声道:“皇上一定能明白。”
“所以你们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我们明天就押粮出京,如果花著雨的事情只是虚惊一场,我会尽快赶回东临。”
“是。”
山峦起伏,夜色幽静,虫儿低吟,却掩不住入秋后一点点浸入心脾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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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南北同盟会的押粮队伍就旌旗招展的驾着一辆辆马车逶迤着离开了京城。为表隆重,宝兴帝命城防司开道,太子和四皇子齐为相送,他们与方篱笙相熟,一直将他的粮队送到京城外五十里地才回返。
期间几人都绝口不提花著雨的事,楚霸只让方篱笙日后有空还得到京城来玩,方篱笙笑吟吟地,自是答得爽快。
等长公主得知方篱笙要走的消息的时候,人都已出了京城,她只得有些愧对花著雨了,这点事都没帮她做到。于是便让黎司桐去一趟武国公府,一是将花著雨的话转给贺兰晴,二是邀约花家姐妹有空可去王府赏花。
楚明秋送走方篱笙返京后,直奔武国公府,料不到在门口就遇到了贺兰晴,便下了马道:“郡主是要到哪里去?”
贺兰晴看了他一眼,“你管我?”
楚明秋笑若君子,“我自是管不了你,不过昨晚谢大人却是在我府上喝了大半夜酒,好像是为了郡主。”
贺兰晴一听眼睛一亮,转而又淡了下去,“他喝酒关我什么事?”
“皇上为你们指了婚,而且你们的婚期就在这个月二十二,现在你们却一个东,一个西,难道你们不想成亲,就这么散了不成?”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谁会这么散了?”贺兰晴有些不悦道:“他肯定跟你诉了苦什么的,我也有一肚子委屈,现在正准备进宫,问问皇上我们的赐婚做不做数?”
这时郝嬷嬷已牵来一匹马,她翻身就上去,随口道:“你受伤的手好没有?若是没好,叫花著雨给你开个灵妙的方子,包叫你的伤口马上痊愈。”
楚明秋也上了马,朗声笑道:“想不到郡主也有为他人着想的时候。我那些许小伤算得什么?若是等花著雨从慈宁宫出来,我的伤口恐怕都已经恢复如初了。”
他侧目看着贺兰晴,只觉那脖颈上的明珠衬得她的脸更是秀美俏丽,不禁目光闪耀道:“看你身后的嬷嬷丫头身上背着包袱,你不会是准备住到宫里守到花著雨出来吧?”
贺兰晴看了他一眼,“眼力倒好。我确实有此意。”
“你去皇宫,那谢俊之怎么办?”
“他昨天都没来接我,想必他也是不愿意看到我的,倒不如去皇宫住几天,再等到成亲的时候出来,难道他还敢不去郡主府成亲去不成?”
经过昨晚一夜想过,与其回去又与老太婆争论,或者被她逼着打掉孩子,不若先把他们晾着,等到成亲时,把堂拜了,她就成了谢家的媳妇,看老太婆还怎么威逼轰赶她。再说刚才黎司桐稍来花著雨的话,也是那么个意思,简直是给她吃了颗定心丸,比什么都有用,于是才立马往皇宫里赶。
楚明秋眸光深了深,随即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