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而去,也不知去了哪里。
花著雨自然不会知道,她直接叫了辆马车就回了国公府。
等吃过饭,她就开始认真查看新打的雨金钢。那铁老头的手艺真不是盖的,也怪不得前国师请他出马打造铁石阵,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不仅把她所标注的攻击防御联合的武器做好,而且打制得相当精细,该钝的地方钝,该利的地方利,钢质柔韧,用起来灵活,打造得相当精湛。
她在房间里一个人试了半天手,只觉越试越喜欢,有了这东西在手,以后暗箭伤人什么的全都成了浮云。
一直试用到吃晚饭时间,她才恋恋不舍的放了手,小心翼翼又将雨金钢包好。
等吃过晚饭后,她才想起秋猎的事,便对芍药道:“过几天就是燕山秋猎时间,我几天又还有点事,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让琴儿去帮我准备两套骑装,估计这事我肯定逃不脱。”
“说了奴婢那点小伤无碍,明天就让奴婢亲自去给小姐准备吧。”芍药说到了这里,从一个屉子拿出一叠卷宗道:“这是冯大哥下午的时候送来的,说是三家铺子他已经连夜进行计划和盘算了,连带改建装饰进货以及雇请人员,初步预算大概要四万两银子左右。而且到时候的规模绝对不会对永兴堂小,他担心小姐不会一下子投资这么多,说是让小姐先看看,如果觉得有要删减的地方,可以再砍些费用下来,只要能先把铺面开着也行。”
听冯少华说得如此勉强,恐怕是认为前期投资太多,她这个小老板拿不出来,所以才尽量放低标准。花著雨一笑,拿起他写的计划书和分析报告看了起来。
芍药一脸紧张地守在旁边。
半晌,略略看过一遍的花著雨才放下卷宗道:“他写的这些大致没有什么问题,也尽量地在为我节省开支,看来他是找有经验的人询问过,是个很勤奋的人。不过你明天去告诉他,他的进货渠道若是只限于京城的几家药材世家,以我们同时连开四家店的规模,肯定是不行的。这个必须他亲自去找些比较靠谱的药农,我们的进货渠道不能受限。毕竟我们是新入这一行,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能叫人卡了我们的脖子。”
芍药对她说的话无比佩服,忙道:“这个奴婢明天一定转达。那么还有没有别的需要交待的?”
“其他的就按他写的办。让他先把装修店铺的明细列出来,就可以先来我这里支取一部分银子了。同时让他一定不要懈怠重新找药农的事,要等这事有眉目后,我会拿出余下的金额。”
“是。相信冯大哥听到这个消息后,一定会很高兴,马上一切都会到位。”
把这件事才处理完,门外就传来琴儿的声音,“小姐,毛姑来了。”
花著雨听得精神一振,忙道:“叫毛姑进来。”
这时芍药把门打开,一身朴素的毛姑已进来恭敬道:“不知七小姐找奴婢来有什么话要问?”
待芍药把门又关上后,花著雨才慎重道:“希望你能帮我隐瞒一下冥欢的来历。之前洪姨娘来问的时候,我说他是我一个以前认识的朋友,所以若是有人向你和四姑打听,你就推说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去曲靖路上遇到的熟人。”
毛姑忙道:“既然是小姐交待,这个奴婢一定知会四姑一声,绝不会把这话随便传出去。”
“那就多谢二位帮我稍事隐瞒了。”花著雨说了两句客套话,然后又不经意的问了一些在国公府呆了多少年,她家里有多少人的事,毛姑都一一做答。最后,花著雨才笑着道:“如果我把你调来我的院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毛姑只能算是国公府里比较低一等的武婢,这么多年,在府里的地位都极低。由于长得也不怎么样,自年轻的时候各个主子都不愿挑选她和四姑这类人进院子,怕降了身份,所以她们的日子一直都过得很艰苦。此时忽然听说花著雨在她这个年纪的时候调她进来,简直像天上调了个馅饼,都有些不敢相信。
芍药推了推她,“怎么不回答,愿意还是不愿意?”
毛姑扑嗵一声跪下道:“若是小姐愿给奴婢这个机会,奴婢一定会尽力服侍小姐。”
花著雨笑着扶起她,“其实我要调你过来是有目的的,因为我接下来要问你的话,是别人不知道或者不敢说的。把你调来我这边,就是让你敢说,而不担心被人整治卖出去。”
毛姑身子一紧,“不知小姐是要问什么?若是奴婢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花著雨示意她坐下,并让芍药给她倒了一杯茶后,才缓缓道:“毛姑也算是我们府里的老人了,不知道可有听过我生母的事情?”
“这个……”毛姑面露为难之色,“奴婢身份低微,这边主宅关于主子的事,奴婢还真的极少听说过,只知道七小姐的生母被人唤作雪夫人,是在一个雨夜被国公爷带回来的,然后不久就成了国公爷的平妻。”
虽说不是很重要的消息,总比什么消息都没有强。花著雨看着她道:“那你有没有见过我母亲?”
毛姑摇头,“奴婢当时只听得一些下人相传,说是雪夫人简直是貌若天仙,凡是见过的,无不惊若天人。不过国公爷从不让雪夫人在公开场合露面,见过雪夫人的人,恐怕是少之又少。”
“那么有没有听说我生母是怎么过世的?也不知她过世有多少年了?”花著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因为她心中的疑问确实太多了。
毛姑思索道:“好像是病死的吧?具体什么病就不知道了。过世多少年来着?时隔多年,也不太记得清楚,好像是二少爷溺亡的那一年,记得府里好多老人都说那一年运程不好,连连死了两个府里最好看的人,也都说好人不长命……奴婢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花著雨看向芍药,芍药会意,忙道:“二少爷溺亡已有十三年了,也就是说雪夫人去世的时候,小姐才两岁。”
“毛姑再想想,还有没有关于我生母的事情,如果想起来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花著雨对毛姑柔声道:“今晚你就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就会让父亲把你调过来。”
毛姑大喜,深深一揖道:“谢谢七小姐提拔之恩,而且奴婢今晚回去会再仔细想想,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没能想起来的线索为小姐提供。”
芍药笑着把她送了出去。
花著雨坐在灯下思索,都说花家的平妻只是生育和亲女儿的作用,所以一般都只选贫寒之家的女子,等于是把人给卖了过来。而她的生母突然在一个雨夜出现在花家,又长得倾城之色,真的是贫寒人家的女儿吗?当初那两个婆子说是灌了她生母百日香才让她成为花不缺平妻的,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发生?
“姐姐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冥欢已出现在她身后,并且伸出一双小手,轻重得宜的给她按着颈椎各处的穴位。或许因为他是习武之人,亦了解人体各处穴位的作用,经他手指按过的地方,让花著雨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
她舒服地闭上眼,闷声道:“没想什么。只是在寻思,为何你这般年幼就当上了北冥王?还在寻思,让堂堂北冥王给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子按摩,我会不会被雷劈?”
冥欢在她身后调皮地眨眨眼,“满了十二岁的男孩子当北冥王在我们北冥并不稀奇。至于让我堂堂北冥王给你按摩的事……可以当成我们婚约仍在,所以给自家未婚妻按摩是不会遭雷劈的。”
“咳!”
花著雨顿时被一口口水呛住,她咳得脸上胀得通红,冥欢顿时给她按住耳后一穴,她的咳嗽声才稍停。
“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话这么惊人,我的小心肝受不住你这一惊吓。”
平息过来的花著雨没好气地瞪着他。
冥欢一脸无辜,“我只说了一个事实而已,姐姐为何要做出惊骇状?”
“难道你不知道国师在你遇难之后就已将我们的婚约解除了吗?”
“可是那并未经我同意,算不得数。”
花著雨冷笑,“那你用来换人的还魂草还有没有?如果没有了,我们的婚约说到天上去都算不得数。”这小子想抵赖,她一句话就把他打回原形。
果然,冥欢的脸纠结得像苦瓜丝,“姐姐就会揭人短,那天出事的时候,那伙人就将还魂草抢走了,看来现在果然没有资本娶姐姐为妻了。”
“所以现在你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没有了好东西,就乖乖给我当小弟吧。”花著雨一巴掌就拍在他脑门上,笑得有些奸诈。
被打了冥欢也不恼,只是睁圆乌眸盯着她一个劲猛瞧,看她转怒为笑,像融化在三月的春雪般,媚秀艳艳。他一向知道她好看,却不知道她在灯下的笑颜如此能打动人,忍不住脱口赞道:“姐姐果然还是笑比怒好看……”
花著雨立即收起笑脸,恶声恶气道:“我现在就想发怒,所以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冥欢笑嘻嘻地上前摇着她的手臂,“打是亲,骂是爱,姐姐越是打我骂我,我越是认为姐姐喜欢我,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花著雨彻底无语,审视了他半晌,忽然道:“你真有十二岁?看着怎么像十岁?”
这么点个头,又长得美貌,就算再营养不良,也不该如此显小。何况他是王族,岂会缺衣少食?难道他是天生的童颜,是不容易长大的那种?
冥欢叹气,“如果不是我生过病,我现在看上去肯定比现在高壮。”
花著雨摇头,她还是不敢相信。
“好了,不要总提这些令我伤心的事了,我过来自然是有事的。”冥欢脸色一正,把她拉到床沿边坐下,压低声音道:“为防百灵草对姐姐形成毒害,姐姐必须跟着我学无心诀,只要每天练习,那一点毒害根本就伤不到姐姐。若是练完第二层,普通一点的念力也无法对姐姐形成控制。”
花著雨从来对练武都没什么兴趣,一听是要她练什么心诀,忙忙摇头道:“我不喜欢练武,我看我还是把那根草给拔了算了。”
“我这套无心诀可是我王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我捞到的,可珍贵得很,没看到有人把送上门的好事都拒绝的。”冥欢似笑非笑,“还有,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练无心诀并不是让你习武,只是让你内修,认清自己全身的奇经八脉,然后用心法将意念控制到虚无,使自己的身体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被外来念力所侵,无心无为,与天地草木同在,是为无心诀。”
花著雨为自己的短视脸红。咳了咳道:“如果是坐着练不用把身体不当身体挑战极限的练习,我倒是乐意。不过你王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东西让我捡个大便宜,不知道你王叔知道了会不会骂你败家?”
冥欢摇了摇头,似不愿提这件事,便脱了鞋兀自在床上盘膝坐好道:“先像我这样盘膝而坐,而后闭上眼,停下一切思绪,慢慢感受脑海由黑到明的过程……”
看他开始讲解,花著雨急忙照他的样子盘膝而坐,然后闭上眼,顺着他柔缓的语调轻吐的释意,一步一步缓慢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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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泽国,每年八月二十八至九月初六都有一场为期八天的皇家秋猎。
立国初期的时候,由于圣祖是在铁蹄之下夺来的江山,全国尚武之风甚盛,为操练皇室子弟,整备新军,弘扬武风,圣祖专门在燕山开辟了皇家猎场。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秋猎的实际意义渐变成了贵族们的一场集体游玩与消遣。甚至是年轻贵族男女相亲见面的好时机,议婚前的贵族男女,互不知底细,很多就会趁着秋猎的时候见一面,假装偶尔相遇,有合的,有不合的,多半都能凑得一段美好姻缘。
可惜在月前就不断在准备秋猎的贵族们,实在没料到今年的秋猎之际是个多事之秋。
首先是为皇太后送药的北冥使团被莫名斩杀,北冥王的失踪导致皇太后的病无法进行医治。如今皇太后重病在床,不仅太医院已无药方拿出,就连有第一御医之称的顾正凉也束手无策。经过朝臣各方商议,最终决定向全天下招募医者,只要有人能将皇太后的病医治好,可以许他一座城池的厚谢。
这一告示贴出,天下哗然,诸国医者莫不为此心动,只要自认有几分医术的,纷纷从各地赶往大泽京都。
其次是在为皇太后的招医告示贴出不久,京城竟然又传出一重磅消息——痴傻了多年连第一御医也未医治好的安平王世子居然一改傻态,只一夜之间就变得跟正常人一样,能说会道,能言能笑,甚至还传言,今年他会出席皇家秋猎,一展他安平王世子该有的风采。
一个痴傻了多年的人居然也能好,自然各方询问,他是如何变得正常的?
后来经长公主亲口说出,是他们运气好,遇到了一位举世神医,神医一出手,她儿子的傻病立愈。
世人不禁要问,长公主既然认识有一位比第一御医还厉害的神医,她为什么不邀请来为太后治病呢?
这个疑问存留在人们的心间,却没有人敢去问,为皇太后治病的医者继续自四面八方陆续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