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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嘴角微微上扬,浮出一弯新月般清冷的淡笑,小时候娘亲曾亲自教导过她舞蹈,后来娘亲去世,她再不曾习舞,况且前世她腿脚落下了一点残疾,更不会舞了,今儿自己拈的这阄《凤落明月》却是当年娘亲交给她的一支舞,虽然那时她还小,但稍许有些记忆,后来又听御国夫人与她聊起绾妃,方知《凤落明月》乃由绾妃根据赵飞燕《归风送远曲》所创。
绾妃虽是楚夏公主,但却在图然长大,图然女子大多热情奔放,酷爱舞蹈音律,绾妃自小便听得汉宫飞燕之名,后来嫁入天纵,又悉心寻求赵飞燕的掌中舞《归风送远曲》,只可惜寻求不得,便突发其想自创了这一曲《凤落明月》一舞名动天下,这凤就是指的绾妃,而明月只是皇帝当年手里托着的一个南阳金玉盘,皇赞扬她‘轻盈飘飘乎,如飞凤落明月’,当时便御笔亲书《凤落明月》四字,但也正因为此舞,让绾妃落下了祸国妖妃的名号。
即使如此,后来无论是宫中还是民间都欲效仿此舞,但却难得其精髓,倒是当时在平阳公主府的卫蝶舞尚能效仿一二,后来便被皇上看中,盛宠一时。
卫妃见如意拈着此阄,心里也知必是鄂贵人故意的,她冷笑一声对着鄂贵人道:“今儿如意拈着这阄真真是好巧,若事情太巧未免落了刻意之嫌,这写阄的可不就是你身边的宫女么?”她撇了撇嘴又道,“臣妾可是听闻《凤落明月》非十年之功不能所有成,福瑞郡主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这不明摆着强人所难么?”
平阳公主笑道:“卫妃此话有理,这阄儿根本就不该这样写,任凭是谁又能舞出那等风姿,这不就是想看人笑话儿么?”
鄂贵人脸露尴尬之意,脸色微微一变又笑道:“素闻福瑞郡主小小年纪才艺双绝,不仅会画会绣,更有绝世医术,公主和卫姐姐也不能小觑了福瑞郡主,像她那样的人必有寻常人所不能及之处,不然放眼整个天纵,去哪里寻一个像她这般的人来,况且妹妹见她生的纤巧袅娜,大有飞燕之态,兴许真可做得这《凤落明月》也说不定,今儿趁着太后的寿辰好叫咱们开开眼界。”说完,她轻笑一声道,“若她觉着为难,刚刚皇后娘娘也说了讲个笑话儿逗太后一笑就行了,又怎么强人所难了?”
闲坐在旁柔媚无双的玉贵妃面露嫣然一笑,她曼声细语对着太后道:“太后,皇后说的是,到底是谁这么促狭弄了这样的阄呢?”
太后心知肚明,心里便不大高兴,不用想必是鄂贵人故意来为难如意,她眸光冷冷看了一眼鄂贵人,鄂贵人脸色一寒低下了头,手有意无意的在扶椅上轻扣着,发出轻微的嘟嘟之声,又抬头笑道:“倒不有谁这么促狭,不过是想一睹《凤落明月》的风采罢了,况且宫中众姐妹也有善舞的,也有生的袅娜无双的,想当初卫姐姐不就会舞么?只是偏生让福瑞郡主拈到,说不定是天意如此呢?”她又叹道,“不想倒为难了福瑞郡主,若不会还是说个笑话为妙。”
如意只静静的立在那里,姿态闲雅如水,脸上并无半点难色,她深知今日若不舞必然会落人笑柄,说她空有才艺双绝之名,连盛极一时的《凤落明月》都不会舞,就算她会舞,但也不能得绾妃当年之神韵,况且她多年未再习舞,也不善于舞,若作寻常之舞,自己弄些心思别致的花样也尽可掩盖过了,但此舞却不是心思别致就可掩盖的过的,脚踏明月是极难做到的,正想着,明欣上前一步对着太后和皇上道:“太后,皇帝伯伯,明欣这会子总算有些懂了,原本那《凤落明月》却是一支舞曲,我如意姐姐身体初愈,就算她会舞《凤落明月》这会子也不能舞啊!”
太后笑道:“还是明欣说的最在理,知道如意这孩子这两天身子骨还未恢复完全,舍不得叫她舞。”
皇上心思已飘远到十六年前,这世间再找不到一个如哲哲。依兰朵的女子,他眼光露出几许黯淡,复又收回神思看向如意问道:“如意,你中了毒才好,就找个轻松些儿的才艺来表演吧。”
如意深吸了一口气,淡笑一声道:“既然臣女拈的此阄,若不表演一番恐让众人失望,臣女虽不能舞,却可以画,兴许能得其精髓一二。”
皇帝脸上立刻起了几分兴致之意,太后又笑道:“如意,你果真能画出一番神韵,今儿个哀家也好大开眼界了。”
其余众妃并着底下诸王,乃至众臣神情各不相一,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凤落明月》画出来的,画的再好,岂能有大活人舞的好看,所有的目光都定格在如意身上,如意延玉阶款款而下,走向浣林台的正中央。
少顷案几丹青一一备了齐整,如意脑海里只想着玄洛的样貌,兼俱御国夫人也曾给她描绘过绾妃的天人之姿,况且绾妃最喜红色,跳那曲《凤落明月》之时,也是身着一身艳红之妆,想着,雪浪纸一泼,便落了笔。
虽然是故伎重施,但此次画的是皇上朝思暮想的人儿,况且还是玄洛的娘亲,每一笔都格外的精细,众人都屏住呼吸且看这传闻中的福瑞郡主究竟能作出何等画来,只是看了半晌,也看不出她究竟画的是什么,倒是曾经在瑞亲王府见识过她作画的人心里沉得住气,只静静的看着。
皇后凝神细看,玉贵妃脸上却意味难明,鄂贵人则咬牙看着,只希望她反虎不成反类犬才好,若画坏了皇上最珍爱的绾妃,别说是她沈如意了,就算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也会责罚。
稍倾如意收了纸笔,素手沾水,一身艳红仙袂散开如云,墨发飞扬,琥珀琉璃眸含情脉脉,绽放慑人华彩,随着红裙的缓缓散开,那画中的人儿如仙女降凡尘一般,裙袂如火凤灿若流火,足尖穿着一双金丝云缕鞋,徐徐落下,轻点在金玉盘之上,皇上一怔,宛如哲哲舞在眼前,他身子微一动,向前一倾,急呼一声:“哲哲……”
众人都惊呆了,连皇上的惊呼之声都未曾听见,唯独玉贵妃抬眸了看了一眼皇上,妙目之光黯然下去,明欣拍手笑道:“好美!如意姐姐你画的太美啦!这世上真有这样的美人儿么?”
莫离云阴冷的眼眸里闪出惊喜之色,这幅《凤落明月》果然画出婉若游龙,翩若惊鸿之态。
莫离忧脸上带着意料之中的赞赏,这丫头永远都能弄出这些个新鲜花样儿,就像一本看不完却又无比吸引人一直翻下去的书,让人寝食难忘,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太后也瞧着怔住了,仿若当年的那个祸国妖水重临人世,十六年前,她虽不喜绾妃,但皇上想了她这么多年,她对绾妃即使有再大的不满也淡了,何况佳人已逝,也无甚可说的了,如今如意一支妙笔生辉,让她恍惚的以为自己又回到十六年前,看见那个绾妃立在金玉盘上跳舞,腰肢细软若柳拂风,舞姿曼妙世人难及一二,当真是得其神韵之精髓,叫人看得目不转睛。
如意收了画笔,上前施礼道:“臣女故伎重施,以水墨晕染之法画得此画,希望能入太后娘娘和皇上法眼,不要贻笑大方了才好。”
皇上眼里竟有了泪意,痴痴的望着那幅画怔了半天神,听如意上前跪拜,连忙道:“你画的极好,画的极好,极好……”说到后面两个极好,竟有哽咽之态。
在座的人都发出喟叹之声,又见如意深得太后和皇帝宠爱,一个个的忙不迭的洑上水赞誉之词不断,鄂贵人面露不屑之色,朗声道:“臣妾也曾听得福瑞郡主善于作画,还听说在瑞亲王妃一幅《孔雀拜观音》名动京城,只是那画好似融合了纸绣和画画双重技法……”她欲言又止。
另一个妃子笑了一声接口道:“臣妾恍惚还听得当时福瑞郡主还为这双重技法作了一番解释,至于究竟是何解释,臣妾竟记不大得了……”
又有人笑道:“姐姐记不得,可福瑞郡主聪明绝顶,那记性儿自然比姐姐好了不少,兴许福瑞郡主一说咱们就懂了呢。”
如意心中冷冽,当时她在瑞亲王府解释为何要作纸绣不过是堵住了那些认为她故意卖弄的人的嘴儿,今儿未作纸绣也能画的这般好,岂不是自打了自己的脸儿了,她笑了一声恭敬道:“兴许三位娘娘并未亲眼见着臣女当时所作《孙雀拜观音》,画不同,技法自然也不同,观音脚踏云海,那云海融入观音仙袂之中,若不用纸绣必然会在洒水时一道儿的糊住了,而今日臣女所作《凤落明月》,因着飞凤和明月有些距离,当然也不用担心洒水时会糊住,所以才可全部以画作之呢。”
平阳公主眼光从鄂贵人和那两名附合的妃子身上扫过,露出鄙夷之态,轻‘嗤’一声笑道:“如意,有些人儿想捉住你的痛脚让你难堪,结果她们才艺平平,偏生还喜欢不懂装懂,结果可不就要贻笑大方了,呵呵……”
鄂贵人和那两名妃子脸迅速胀成了猪肝之色,皇后面无表情,只微微转过头不悦了看了她二人两眼,太后又笑着对平阳道:“你这孩子心直口也快,说话间再不饶人的。”说完,复又对着鄂贵人以及那两名妃道淡淡道,“这下可懂了吧!”话虽然是对她三个人说的,那眼光却微微停留在皇后脸上有意无意的看着。
鄂贵人连忙陪笑道:“这下臣妾可真长了见识了。”
太后又是一笑,筵席间自是热闹非凡,乐舞盛起,众嫔妃又开始渐次活跃起来,都暗中想着要有朝一日练成这《凤落明月》才行,到时必能得皇帝青眼,一个个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偷眼瞧着皇上,而皇上早命让收了那幅画立刻就送到依兰阁去了,他心里百转千回,十六年前恍似在今,他与哲哲欢好辰光不过是拈花一笑的片刻,偏是就是那片刻辰光,叫他在有生之年不想忘,不能忘,也忘不掉,想着,他微觉失意,但面上仍旧说太后和皇后等妃嫔说笑,还时不时的和瑞亲王以及诸王说些不痛不痒的家常话儿。
皇后的眸色时不时的往下首的晋西王打量而去,晋西王与皇帝一样都是和她从小一处长大的,所以对他也有些儿了解,只见晋西王端着的酒杯僵在半空,走了神思,连杯中酒洒在身上都不得知,只呆愣愣的盯着立在太后身旁的如意,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唇间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凉浅笑。
……
夜色深酽如墨,浣林台的盛宴一时散了,盛极而衰,此时反透出不一样的清冷荒寂,璀璨火树银花,水晶玻璃灯还未来得及撤去,明亮亮的照着来来回回忙碌的宫人们。
忘忧阁内静谧一片,这里的宫殿虽然没有那样壮阔轩丽,但也是别具一格,特别是独立的一处配殿天泉殿专门设立了一个洗澡的大池子泉珠池,如意半眯着眼静静的依在那一汪碧池之中,雾气氤氲,香风缭饶,说不尽的舒畅与安然,仿佛要洗尽这一身的阴郁与忧虑。
莲青着一身青色小褂,裤退已卷得膝盖之上,拿着香胰子和丝缎睡袍着赤着脚丫儿步入浴房之内,步轻如猫,冬娘笑着迎了过去,接过她手上捧着的衣服放在碧池边玉石台上,伸手探了探水温又道“小姐,你若还想继续泡汤,奴婢这就出去命人再放些温水进来。”
“嗯!”如意未睁眼,只轻哼了一声,披散的长发如墨色丝缎浮在水面之上,小脸蛋儿蒸的通红,双肩微露,却是玉白如瓷,美的诱惑人心,胸前微微隆起的小山不堪一握,处处香气袭人,她想忘记一切,唯有让这腾腾烟雾之气连着她的思绪一起化烟,风一吹就散了,莲青拿着香胰子替她轻轻抹了抹,她只好像睡着一般,那密如蝶羽的睫毛微微扇动,似挥着扇翅的精灵在空中跳舞。
皇上打算将宗政无影和宗政烨秋后问斩,这始终是放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可是天牢重地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若想救她二人单凭已力肯定难以办到,想着,烦忧又生,她淡淡道:“莲青,你去我房里帮我将宁神露拿来,放些儿在水中能让人静思解忧。”
莲青恬然一笑,红透透的小脸蒸着似苹果一把,颊上微露着两个小酒窝儿,她道:“木莲就在外面等着,小姐要不要她先进来伺侯着?”
“不用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惯生人伺侯,待会你过来,不如咱们一起泡汤,也可解解乏,这些日子你和姑姑在皇宫里住着可闷坏了吧?”
莲青嘻嘻一笑道:“别的还好,就是有些儿想顾嬷嬷了,奴婢还惦记着顾嬷嬷给奴婢做的冰tang桂花糕呢。”
“偏你馋嘴儿。”如意转过头伸手在莲青脸上拧了一小把道,“不如明儿我做给你吃可好?”
莲青道:“小姐做的好是好,就是没有顾嬷嬷做味道呢。”
如意哈哈一笑:“分开了还这样想着你干娘,我瞧着不像是干的,倒像是亲的。”说话间,她眼眸低垂,轻声道,“这世上她人做的东西再好,也没有娘亲的味道。”
“都怪奴婢不好,反勾起小姐伤感来了。”
“你别说伤感不伤感的,我还真的想楠儿了。”
莲青低下身子,将嘴儿凑到她耳边低笑道:“我看小姐想的不是楠儿,是想那个长得好看的玄……”
“你还磨牙。”如意伸手又拧了莲青的嘴儿红着一张脸笑道,“还不快去拿东西来。”
莲青拍手笑着就走了,如意脑海里忽又想到玄洛,也不知他现在好不好,在宫里比不得在侯府可以想见他就见他,他可以夜探她的香闺,如今入了宫可到哪儿探去,宫中戒备之森严比侯府可厉害多了,但纵使是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也会有刺客来袭,她轻叹了一声,又闭上了眼,除了时有滴水的叮咚之声,竟无半点生息。
“沙沙……”忽然帘幔深处响起一阵走路时衣袖摩擦的声音,那声音极轻,若不是殿内太过寂静根本听不到,如意心一惊,这声音绝不像是冬娘姑姑和莲青走路时发出的声响,她身子未动,仔细听去,来人呼吸很轻,除了那轻微的摩擦声听不到一点走路的脚步之声,必是轻功卓绝之人,如意额头被雾气蒸的全是汗,此时那汗却冷了几分,这人轻功绝不在宗政烨之下,她深了口气,一阵淡淡的香味入鼻,却不是这浴池里香胰香花的味道,是极淡的桃花之香,恍似她曾经闻过的那种桃花淡香,那缕淡香里似乎还融着某种混合的药草气息。
如意在心头将这些线索迅速的缕了一下,来人是谁,似乎呼之欲出,只是他为何要来,纵使她与他相识两世,但终究是孤男寡女,况且她还在赤果着身子在浴池之中,她回身就要去拿莲青送来的睡袍,手却僵在那里,连动也不能再动,来人轻笑一声,那声音恰如黄莺出谷,只听得人有几分沉醉之意,“如意,想不到你也有着了别人道的时候?”
如意一听,气怔在那里,只瞪着一双美眸看着他,只见他着一身普通宫装,看着也不是这宫廷里最普通的宫女儿,若走在皇宫之内不会惹人半点怀疑,“骆无名,你怎么来了?还不快解了我的穴道。”
骆无名嘻嘻一笑:“连扮成这样你都能识得出来,美人出浴谁不想多看两眼,若解了你穴道,我还如何能看,难不成让我强逼着你不准穿衣服让我看。”说着,他竟走到她面前,伸手撩了撩池中之手,水光四溢,溅起圈圈涟漪,“如意,要不要姐姐帮你洗洗,咱们都是女子有何好害羞的。”
“你明明不是……”如意忽想着骆无名并不知道自己知道他是个男子,她住了口,气极反笑道,“既然姐姐难得来一趟,不如脱了衣服与妹妹一起洗,妹妹叫姑姑和莲青给你拿身换洗的衣服来可好?”
骆无名咬了咬牙道:“我可不喜欢别人进来骚扰咱们之间说话儿,今儿我可是备了十足的迷魂香哦,保管进来一个倒一个,明儿什么也记不起来。”
“唉!”如意轻叹一声,“姐姐,你不想洗就不洗吧,只是你这样叫妹妹不能动,妹妹好生难受,你解了我的穴位,妹妹穿好衣服陪你说会话可好?”
骆无名伸了手刚才解,忽又笑道:“算了,谁知道你这鬼丫头会使出什么歪点子来,还是这样好些儿。”
“姐姐怕我?”
“我只是不想多浪费时间罢了。”他伸手捏了捏她通红的脸蛋儿,她一双眼通透明亮好似含了这一池碧水般微带着气色瞪着他,他叹了叹又笑道,“今儿我刚得了消息听说你那晚上中了毒,我一时心焦就跑过来瞧瞧你,如今瞧你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想来也无事了。”
“你费这么大周张跑到皇宫来就是为了看我有事没事?”
骆无名笑了笑道:“有什么费事的,不过就是弄一张人皮面具换一身衣裳罢了,能瞧着你好才是最要紧的。”
“姐姐为何要这么关心妹妹?”
骆无名眼中光芒一暗,目光似轻柔羽毛般在如间脸上落下,如意心蓦地一动,幸好这池水里全是花瓣儿,不然还不给他瞧光了,骆无名只怔怔的打量着她,似在深究又似在发呆,眉头轻蹙着,手扶着下巴,良久,他道:“连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早认识你好久好久。”
“嗯!”如意轻应了一声。
骆无名眼前忽然一亮又问道,“如意,你是不是我和有同样的感觉?”
如意眨了眨眼笑道:“姐姐,你可魔怔了……”
如意说未完话,骆无名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嘘”了一声,然后解开了她的穴位轻声道,“有人正朝着这边来了。”说话间,骆无间拿起玉台上的睡袍将如意轻轻从水中抱起,他手中的月白色睡袍只打了个回旋,就好好的套到了如意的身上,如意不由轻声赞道:“姐姐,你好快的身手。”
骆无名回望着她的清眸,霎时间竟有种想要吻她的冲动,她红润润的小脸蛋幽香扑鼻,樱唇上还沾着晶亮的水,他伸手轻轻将她唇边的水珠抹去,如意想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拉入怀中,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人已经被骆无名抱着躲到帘幔之后了。
二人躲在帘幔之后单露出两对水汪汪的眼睛向外张望着,那脚步声却忽然停了,二人正自疑惑,忽看见池水对面的另一重碧色纱幔处似似阵阵轻白的烟飘来,那烟带着一种特殊而浓郁的芬芳之气,如意和骆无名对视一眼,齐齐低声道:“十香软筋散。”
刚说完,就听见有细微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是沙哑而低沉,极是难听:“王爷,你快些,若让人发现,奴婢脑袋就要搬家了。”
“行了!这里用不着你了。”另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又说了句,“给你,在外面替我守着。”
接着如意和骆无名就看见一个男人悄然往内走了进来,如意一见那人面色大惊,这人不是晋西王么,太后因着他身子虚弱,特地将他留在宫中,还命多住了两日,他没走,另外两王也没走,只想不到此人竟如此大胆,图谋不轨的竟买通了这里宫人悄悄儿溜了进来,只见他搓了搓手儿,轻唤了一声:“汐晚……”
如意和骆无名闻言,俱是惊异,骆无名转头怔怔的望着如意,这男人叫的是汐晚,汐晚又是谁,如意此刻也不好解释,只静默的盯着晋西王,晋西王又叫了两声,却疑惑道:“汐晚,你在哪儿?”他似乎不甘心要离开般在碧池边又转了几转,只气咻咻道:“不中用的狗东西,连递个消息都靠不住,哪来的汐晚。”
他骂了两句便转身离开,骆无名拉着如意悄悄从帘幔之后跟着他,晋西王走至浴室屋门外,对那人冷喝了一声:“人呢?”
“莫不是咱们的香薰坏了她,让她沉到池子底下去了?”那人的声音像从喉咙口压出来的一般低低的。
“若这样不是害了她性命?”晋西王的话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皇帝想了那个哲哲。依兰朵多少年,他就想了那个颜汐晚多少年,甚至他想的时间比皇帝还要长,那一年,他带兵攻入前朝皇宫,遍寻她不得,厉醒还恶狠狠的跟他说颜汐晚死了,连骨头都烂在黄土堆里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忘记过她的笑魇,今日一见到福瑞郡主恍若汐晚重生,他再顾不得什么,买通了忘忧阁的宫女儿,想与她成了令他朝思暮想的欢好。
他不怕皇帝为责罚他,更不怕太后,太后虽然偏心儿,但绝不会为了一个外姓女子而置自己的儿子于不顾的,何况皇帝本就有了杀他之心,他多犯一个错少犯一个错无甚区别,待与福瑞郡主成了欢好,他就可以将她带回晋西,因为一个失了身的女子强留在宫里也是日日遭人耻笑,他就不信自己得了她的身还怕得不到她的人。
像他这种人,触了圣颜或犯了大罪,除了死,圈禁就是最重的处罚,死他不怕,反正皇帝早想将弄死他了,只是怕落个弑杀亲弟的罪名,在明面上不敢动作只在暗地里使坏罢了,倘或有一朝遭了圈禁,若能得福瑞郡主的陪伴就是圈他一百年,他也不怕,汐晚公主就像是他心里的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因着她的死他的梦已然不能成真的,可今日乍见福瑞郡主,他觉得他的梦要成真的,不管是皇帝梦,还是美人梦,他总要得到一样,不然也只白活了这一生世。
他想回想到池子里寻寻,那人又急道:“我的好王爷唉!弄了这会子也不成事,待会我下的那点子十香软筋散怕是要抵不住了,到时侯如果人一起醒了闹出来就不好,您赶紧走吧,奴婢去帮你看看。”
“啪!”晋西王重重的甩了她一个大嘴巴子道,“放屁!这才耽误多少功夫,怎的就来不及了,我亲自去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