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他虽然在笑,但却并非发展自内心……
一听她这话,呼延卜脸上的笑容立刻敛去,绿眸深沉,却又隐隐带了冷意与狠绝,“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今日我将你带过来,就是想了断,我给你两条路,一,你和你的孩子先去黄泉路上等杨国丰,至于二……就是——成为凤娘口中名副其实的夫人。”
终于提出来了,不过却用这种方式,该说他什么好呢?这无耻卑劣、粗野霸道才是真的本性吧?
九姐儿禁不住在心头恼恨羞愤之极,但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呼延王爷,浩敏皇贵妃明日就回来了。”
“哈哈……”谁知呼延卜听罢却是一阵狂笑,“本王的竟得王妃如此信服,本王真是替她高兴,只是王妃别忘了,她到底是本王的母妃。”
意思明白的很,她是我的母亲,什么时候也只能是为我考虑。
这一点九姐儿当然深有体会,每日傍晚浩敏贵妃也会来佛堂上香,所求也无非是为自己的两个儿子——呼延卜和呼延喆。
再说,她更相信一点,那就是自己就是真出了什么事,这浩敏贵妃也不会为自己做主,毕竟自己只是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大越女子。
龙潇娘敢害自己,不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吗?
哎……
她不由在心头自嘲的叹一声,看向呼延卜,“那样……看来,我只有选第一条路了。”平静自若的说出这句话,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呼延卜却是一愣,然后又笑道,“王妃还真是贞烈!”只不过很快就又冷然了脸色,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喊着,“来人,将本王给王妃准备的酒端上来。”
一声毕,很快就有人进来,却是凤娘,手中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精致酒壶和一只白玉酒杯。
九姐儿看向她。
凤娘也看过来,眼中确实含着忧郁。
九姐儿看她一眼,又看向酒壶,默然了好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
“谢谢王爷送酒。”轻轻执起那酒壶,她转过身来,看向呼延卜,确实笑了。
呼延卜看着她,绿眸眯起。
九姐儿却是已经将那酒杯也拿起,酒壶斜下来,清凉的酒液缓缓注入酒杯。
“王妃就没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想过?”这时,呼延卜忽然又开口。
九姐儿一边执起酒杯,一边看向他,依然笑着,“如果不能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就是给了他生命又如何,也许有一日,他会他有一日会怪我恨我,那么还不如不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说到这里,含笑的眸子中忽然慢慢淌下泪滴。
睁大眼,将眼中的泪逼回去,然后再呼延卜一片复杂深邃的目光缓缓端起酒杯,举向唇边。
只不过她并没有机会喝下手中的酒,呼延卜忽然隔空击出一掌,她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酒液倾洒了一地,闪烁着淡蓝的亮光。
而那呼延卜却已是看也不再看她一眼,然后一脸凛冽的转身走了。
九姐儿则是看向地上那酒液,松开那手掌心已是一片湿漉漉的手,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差一点她就不能看见阳光雨露、不能听见蝉鸣鸟叫,不能再感受这个美好的世界了。
至于呼延卜给的这两条路,她当然那个都不能选。
成为呼延卜妾室,她自然不选,但死路她更不会选。
好不容易重生,这让她倍加珍惜生命。
更何况她肚里还有一条小生命,她必须对他负责。
——所以她只能赌一把,赌其实呼延卜不会真想要她的命,不舍也罢,不能也好。
结果她……赌赢了!
但这赢却是那样惊险,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呼延卜不阻止她,她会不会真敢喝下那毒酒。
双腿有无力感传来,她顺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夫人,你没事吧?”这时,忽然一边一个声音响起。
她转头一看,立刻对上凤娘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她没说话,只是笑着对她摇摇头。
她当然没事,不过惊吓过度。
这一刻她更加期盼杨国丰来救她了,因为她不知道,这样的惊吓、这般拿命来的豪赌还能不能、还敢不敢再经历一次。
她又禁不住又怜惜的抚上小腹。
刚才那应该是也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踢了她好几脚。
宝贝,别怕,已经没事了,我今儿求了菩萨,她会保佑我们的。
神佛是虚幻的,可是在无望之时也只能寄希望与虚幻。
但也不只是她的诚心感动了菩萨,就在她平息了一会儿后问凤娘何时送她回去的时候,凤娘告诉了一个让她几乎喜极欲泣的消息:原来杨国丰抓了呼延喆,呼延卜带她过来去准备交换人质。
呼延卜还真狡猾,都这会儿了,还千方百计的耍花招,她一定要谨慎要镇静,她反复告诫自己。
不过明显她多虑了,呼延卜并没再耍花招,只是又打发凤娘过来和她说,他将会将凤娘给她。
当然不是仆妇,呼延卜将凤娘放到她身边,主要是为她那虫白蜡的放养技术。
他要凤娘和她学习那白蜡的放养技术,然后也在西蒙国放养。
年前和亲那事时,杨皇后曾在呼延卜面前夸过她,没想到呼延卜竟然就记在了心上。
她自然只能点头答应。
为了确保自己能在正午时候脱离他手,她又殷勤的献上计策,那就是改良西蒙国的土壤。
西蒙国的土地多半是那种黏性比较大的红土地,这个通过沿途观察,还有翻一些书籍都可知。
而在她的大脑里,是积累过有关着红粘土改良的方针政策的。
当然,她这样做还有一点用意,相信,有了这事忙,这呼延卜也许暂时就没时间总四处野心谋划、挑事端了。
呼延卜见了她献上的那改良的计策,似乎很高兴,还让凤娘送了她一串白玉手链。
很快正午到了,九姐儿吃了这西蒙国最后一顿羊肉炖菜,然后便被请上了一辆车子,直奔铁树坡,也就是人质交换的地点。
北风猎猎,古道远山。
车子停在空旷处,凤娘打起帘子请九姐儿下车。
掀起帘子的一瞬,九姐儿向远处望去,立刻遥遥对上了一双糅合了思念、担忧、愧疚、热情、激动、怜惜……等多种复杂情绪的幽深眼睛——
正是杨国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