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今细细想,他最后将罪名只限定在燃灯一人身上,甚至说燃灯和太后是用这些女孩子来祭天,平息神佛之怒,虽然是毁了太后多年积威,但也从一开始的布局便是处处给杜家和真言宫留了后路。
秋叶白忍不住颦眉:“为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百里初微微阖上眸子,把玩着她的柔荑,冰凉的日光从鲛珠纱的间隙里落下,在他华美纤长的睫羽上泛起冰冷的光泽。
“他们还有用。”
她微微颦眉,又是这句话,他从一开始便对她有所保留,这种念头让她不太舒服。
“你很快会明白的。”他闭着眸子似能感觉到她心中疑惑,冰冷的指尖轻轻在她的掌心划过。
秋叶白虽然不太喜欢他这种打哑谜的方式,但是他既然有这帮谋划,想来有他的道理,而耳边渐大的喧嚣声也明确地告诉她,这绝对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好时机。
她按捺下心中的疑惑,在出青龙门前下了步辇,换了马,而百里初也换了神殿的步辇。
飘飘荡荡的白纱,白色的华美软垫,其间高坐之人亦一身白色华美祭衣、银发垂地,手握白神杖,步辇边侍奉着的神殿女官、神侍手捧莲花、甚至钦天监奉官亦皆着白礼服,口中念念有词,梵音飘荡,一切看上去神秘而高贵,令人不敢亵渎仰望。
‘国师’出现的那一刻,所有的喧嚣声都渐渐地沉寂了下去。
所有臣民都恭敬地跪伏在活佛之脚下。
国师也好,初殿下也罢,他原本就是被真言宫培养出最接近神佛的‘活佛’,他一举一动,不必刻意而为,便已经足以让人虔诚跪拜。
秋叶白负手而立,静静抬头地看着日光落在他银色的发上,泛出冰冷而圣洁的光晕,看着他高立在祭台之上,向所有人宣告燃灯所为,再告知所有的民众,燃灯和太后所为是奉行了‘神佛的旨意’。
她看着民众们一片唏嘘惊叹,神色惊慌茫然,再到那些失去女儿的平民们听到他们的女儿是用来‘平息神佛之怒’后的失望和愤怒,燃灯无罪,只是她要献祭神佛之后的不甘哭泣。
看见燃灯行尸走肉一般被人架上了火刑台,她的信徒们匍匐在她脚下赞美她的牺牲和伟大,而更多的人冷眼相对,而受害者的家人们更是对着那些信徒们横眉竖目,几乎大打出手。
后燃灯在最后一刻仿佛突然醒来想要挣扎,却被鹤卫们压制着不能动弹,强行穿扣上了火刑柱。
“不,饶了我罢,饶了我罢……国师。”燃灯声嘶力竭地求饶。
‘国师’仿若未曾闻,淡漠地一抬手:“行刑!”
火折子落下的那一刻,熊熊大火燃烧起,她忽然从最后在火海中发出惊恐痛苦的惨笑:“国师……现在是我,总有一天会轮到你的,哈哈哈哈,你是真言宫的神,是我们的杰作,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是……”
她的下半句话瞬间消失在一道突然掠过的寒光中,然后她捂住自己的脖子,瞬间倒地。
秋叶白目光落在自己身边的宝宝身上,正见宝宝收回手指间的星芒暗器,神色冰冷地看着祭台上燃灯怒目圆睁捂住被割开的咽喉,浑身冒烟地躺下。
然后带着满身罪孽灰飞烟灭,化为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