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白一怔,随后轻叹了一声,看向窗外:“阿初,你真当我还是那个在江湖上仗剑而行,行事恣意随心的江湖客么,若是人人都如郭氏一般拦住你的车架要求做主,你就要去做青天大老爷断是非曲直,你便不必去当什么摄国殿下,只管当大理寺卿即可。”
生活就是生活,那些拦住御驾官爷叩头烧纸,以诉求自身冤屈,最后沉冤得雪不过戏文罢了。
现实之中,民告官,哪里是这么容易,前朝严苛,民众若是要告官,还需要滚钉板,以示决绝。
帝国虽然因为有司礼监的存在,倒也算是一个接受密告的机构,但之中程序之繁琐,取证之复杂,令她都咂舌,自下而上的‘忤逆’永远都是最困难,甚至世所不容。
“哦,是么?”百里初闻言,有些兴味地挑眉:“本宫原是以为江湖人都喜欢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杀贪官豪强,怎么小白入官场两年有余,便已经改了初心么?”
秋叶白顿了顿,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方才淡然地道:“如果我告诉殿下,我认为青天大老爷是最没有必要的存在,我是个懒人,只喜欢游山玩水,人生得意须尽欢,早已没有什么喜欢打抱不平和行侠仗义的初心,你可相信?”
“哦?”他闻言,轻笑了起来,见她伸手够不到茶杯,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秋叶白接过茶水,看着天边的眼神有些悠远:“殿下想必也知道帝国如今的情形并不算太乐观,早些年我甚至参与过蜀地的白稻之乱,如今想来真是年少轻狂。”
“你参与过白稻之乱,那个陈逆贼领导的乱军打下了整个蜀地,甚至半个江南的白稻之乱?”百里初闻言,抬起头看着她幽冷的眸子里瞬间闪过异样的锐芒。
她看着百里初,露出一丝轻渺的笑来:“你说的是陈巢罢,算是我的故交,他不过是一个会些武艺的教书先生,能掀起那样可怕的风波,也是他的能耐。”
蜀地被誉为天下粮仓,陈巢会造反,是因为蜀地白稻可一年三季,但是朝廷大量收购蜀地白稻,给出的价格极低,强行官征,而且必须卖给官府足够的粮食之后,稻农才能卖给商户,否则私卖者要轻则罚没家财,重则连坐下狱,甚至绞死。
其中还有贪官酷吏收购白稻之时短斤少两,稻农苦不堪言,遇上天灾之年,缴纳不足,卖儿卖妻,家中满仓的白稻,却有人活活饿死。
“我在蜀地看见的贪官酷吏令人发指,这也是当初我之所以会加入他的阵营的原因之一,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所谓的‘天命’。”秋叶白唇角勾起一丝冰冷而讥诮的笑容。
何况从知道自己那至死方休的‘天命神妓’之命,她就对百里皇族没有任何一点好感,后来知道帝国如今的情形,很有那位十几年不上朝的皇帝陛下的功劳,她就对百里一族更没有好感了。
“本宫曾听说陈巢身边能人不少,其中一名神秘的少年军师在蜀地和官兵的对抗中出了大力,但是后来又神秘消失了,有人说是战死,有人说是陈巢嫉恨于他,令人除了他。”
百里初微微眯起眸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莫非那少年军师就是你?”
她闻言,些无奈地笑:“哈,居然在朝廷里传成这样么?”
她也不过是在几场战役里,嗯,算是参和了一脚,出了点主意,又年少气盛地仗着自己背景,私下调动藏剑阁一等一的高手潜入一些官邸,实施了‘斩首计划’,把一些官府大员的脑袋们摘掉了,让官府的指挥中枢瘫痪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