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像沉落到茫茫死海之中,淹不死,却也游不上岸。
当你快要筋疲力尽,从远处看到一艘划过来的船,以为自己要得救时,才发现,原来那只是大梦一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谜团没有解开,她反而陷入了更深的谜团。
胸口处一阵滞闷,她丧魂落魄的脚步有些踉跄,阿凉见她如此,十分不放心她,想要搀扶着她步下台阶,她摆了摆手,看了看蜿蜒而下,望不到尽头的台阶,仿佛她心中望不到头的未解之惑。
一阵冷风刮来,吹的她萧瑟一抖。
天快黑了,她不敢再耽搁半刻时间,迈下台阶,一步步往下走去。
有道:“上山容易,下山难。”
不仅她的步子有些不稳,心也是不稳了。
刚走到半山腰,忽然听到一声急促的钟响,然后又接连响了好几声,声声如雷灌耳,震的人心发颤。
这不是寻常的钟声,一般是寺里发生了重大事情才会敲响的钟声。
忽然,她想到他跟她说的话,今日得见女施主一面,尘缘已了。
尘缘已了……
她的心骤然惊痛,直觉告诉她,这是为她三叔姬怀章敲响的丧钟。
他……圆寂了。
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了擦眼泪,坚定的朝着前方走去。
这样的相见,还不如怀念。
怀念,至少还能在心里留下美好。
如今,连这份美好都不复存在了。
三叔,身为姬家人,你怎能任凭沈遥将我姬家覆灭。
你的心,不会痛吗?
……
因为山路太滑,走到一半,天又全黑了,举步维艰,回到洛府时已近亥时。
马车刚走到府门口,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人一马,晃晃悠悠的灯笼下,可以看见此人身姿挺拔,一袭华贵的黑狐大氅在身,笼罩灯笼里烛火微光,散发着淡淡润泽光芒。
洛樱跳下马来,觑眼一看,虽然黑暗的夜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宋亦欢。
她赶紧走上前,疑惑问道:“宋大哥,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宋亦欢脸上带着不同寻常的泛着绯红的光晕,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洛樱时也与过去不同,仿佛添了许多未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我在等你。”
说话时,他的嘴里喷出白白热气,声音有些发颤。
“等我作甚?”
洛樱更加疑惑,同时心里又突突的跳着,能这他这么晚站在府门口等她,莫非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洛樱妹子莫要担心,无甚要紧的事,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跟我走就知道了。”说完,他一把拉过她的手,就要带她骑上马。
“殿下……”
阿凉觉得今日的宋亦欢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就想要阻止,宋亦欢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将洛樱抱于马上,然后一个飞身,缰绳一收,“驾——”的一声,马疾驰而去。
“姑娘……”
阿凉并不知道宋亦欢想做什么,不仅她不知道,就连洛樱也完全不知道,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宋亦欢带走了。
阿凉赶紧另骑一匹快马去追,连四大暗卫都一起追了出去,只可惜他的马哪敌得上宋亦欢的汗血宝马,追了一会儿,在茫茫黑夜中,连影子都不见了。
“宋大哥,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寒风在耳边呼啸,吹的她脸颊发疼,他扯开身上大氅,忽辣一下罩于她的身上,直接连头都罩住了,大氅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洛樱骤感一阵温暖。
“洛樱妹子,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话时,他的声音里带着鼓鼓风声,他紧紧的环抱住她,手里握着缰绳,马速急如闪电,她整个人躲在温暖的大氅里,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过了哪几条街,不知马要奔向何方。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小十这到底要带她去哪里,为什么白天不能去,非要选择在黑夜。
她抬手扯一扯大氅,终于露出了一双眼睛,定眼一看,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零星的几盏红灯笼在街上摇晃。
连熟悉长陵城的她,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条街,反正僻静的很,街上连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宋大哥,这是哪里?”她还是想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他凑过头来,唇压上她的耳边,嘴里吐着热气道:“西街。”顿了一下,又道,“好了,洛樱妹子,你别问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西街离家不知道有多远,事已至此,她再挣扎着下来,连家都回不了,除非他送她回去,可是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送她回去的。
她倒想看看,他究竟要把她带到哪里。
反正,小十不是登徒子,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的。
想到此,她反而平静下来。
冷风一阵阵的刮过,他们飞奔过了城门,又朝着城外西郊飞奔而去,洛樱暗自想:莫不是粥棚出了什么事?
谁知到了一条三岔路,他一握缰绳,马儿朝着最中间的一条小道奔去,根本不是粥棚的方向。
不断的有冷风从身边疯狂的刮过,好在没有下雪,抬头看一下天空,竟有一轮淡薄如水晕般的月亮隐隐挂上了天空,不明亮,但漆黑的夜幕总算有了一丝亮光。
越往越前,树越是茂盛,也越来越偏僻,她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