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跑到我屋里,对着我就是一顿喝斥……”
洛熙平没耐烦的打断:“我不要听你说这个,我只想知道你做了什么?”
“我……”洛熙光有些难以启齿,想了想,又道,“我和缱儿闹了点矛盾,这本是我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小辈插什么手。”
洛熙平有意无意把玩着手里的琉璃串,冷笑道:“樱丫头的确口角锋芒了些,可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否则这家也不能让她管的井井有条。”
“二哥,你什么意思,难道我那是不讲道理的人!”
洛熙光见洛熙平竟然如此护短,偏私,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讲道理,刺客来袭的那一晚,你把你妻子推了出去?”
“……”
洛熙光顿时臊的满面通红,若他知道洛熙平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一定会出言反驳,只是那晚太过混乱,后来,他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三,你房内的事我做二哥的本来也不好管,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要提醒你,妻子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若你自己不能护着,难道樱丫头还不能护?”
刚刚他就听说,老三在屋子里打鸡骂狗,然后和张氏发生了争执,他想夫妻之间的事,他也不好管,就随他们去了。
必然是张氏遇到了什么事,求助无门,樱丫头一回来就被她的丫头请去了,否则,樱丫头好好的跑到他们两口子的屋里去做什么,她没那么闲。
“……”
洛熙光更加臊的连立足之境都没有了,看来在他来之前洛熙平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他着力维护洛樱,还不是因为洛樱和卫元极,陵王的关系。
二哥啊二哥,枉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凡事我都听你的,连池儿都拱手相让了,到头来,你却连一点尊严都不肯给我,让你的女儿爬到亲叔叔的头上来作威作福,这是何种道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洛熙光含羞带辱,悻悻的告辞而去,一路上失魂落魄,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到汪碧池所住荷香苑。
他站在荷香苑的后门口,朝里张望了几下,见后门竟然虚掩着,悄悄推开门,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来。
一路走到汪碧池所住的西次间,驻足在那里,勾着脖子朝里望着。
从蒙着明瓦的窗户口看到一个前凸后翘的妖娆剪影,屋里烛火幽幽,蒙在那道剪影身上,散发着一种诱惑人想要犯罪的明明暗暗的光。
想进去,又不敢。
离开,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
在外面待的久了,回到家反而会觉得不适应,除了张缱儿,他又没有美妾相伴,温柔以待。
“姨娘,今日你也乏了,赶紧歇息吧!”
屋里传来一个丫头的说话声。
“唉……”汪姨娘凄婉一叹,“自从得知姐姐落了难,一天之中囫囵也只能睡着三四个时辰,息下也睡不着。”
“姨娘也该为自己想想,好不容易怀上了,还掉了,你就不要再为夫人的事一再触怒老爷了,再说,即使夫人知道了,也不会领你的情。”
“可是姐姐她……”汪姨娘语气不忍,“说到底,还是老爷太薄情狠心了。”
“姨娘这样的话可不敢乱说,万一让老爷听到了,连他重病时你照顾他的那点情份也没有了。”
“情份,呵呵……在他打死丽鹃的时候,我和他的情份就已经淡了……”
话虽如此,心里却垂死挣扎的不愿意相信洛熙平会在某一天,像对沈毓淳一样无情的对她。
此生,她只有他作依靠,他应该对她还保留了一份真心吧。
“姨娘莫要伤心,老爷待你还是有情份在的,他虽然生气,不也很快就解了你的禁足,只要你能笼络了老爷的人,不愁以后没有孩子。”
“唉……孩子……我怕是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
她的叹息声虽低,在寂静的夜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洛熙光听的心内一阵窃喜,原来池儿对二哥也有怨恨,若他纳了池儿为妾,绝不会让她对着蜡烛空悲切。
他恨不能立刻光明正大的走进去,将她揽入怀中,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爱恋说给她听。
想着,他冲动的往前迈了一下。
只一下,就停了下来,默默站在院子里头的一颗大树下伫立良久,只到屋子里的蜡烛熄灭了。
“谁,是谁站在那大树下头?”
忽然,有人惊呼了起来。
洛熙光煞时一惊,左看右看,欲避无计,原来是守门的婆子赌钱输了,要回来拿钱,一回来就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惊的她一跳。
“出来,再不出来,我喊人了!”
婆子抄起墙脚下摆的一把笤帚,弓着身子,抖抖霍霍的朝着洛熙光的方向走来。
“是我。”
生怕婆子真喊出来,到时他的脸就丢尽了,洛熙光掩着心虚,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原来是……”婆子觑着眼睛上前一看,原来是三老爷,她是何等精明,说了三个字,立刻就改口道,“原来没有人……真是人老昏花了……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说着,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嘀咕着走了,走到墙角边放下笤帚转身就跑了。
洛熙光松了一口气,不敢再待下去,因为惊动了人,他警觉的四处看看,急忙忙的落荒而逃,直走到了花园,一颗心还砰砰跳的厉害,既害怕,又觉得有些刺激兴奋。
他记得,有一次见到汪碧池在月下赏梅,那样的场景是何等的美,想着,他就沿着石子漫的小径,踏雪往梅园方向走去。
夜幕下,一轮清月悬于枝头,照着枝头上的雪,亮汪汪的。
“不……不要,少爷……”
忽然,在梅园深处传来一个女子欲拒还迎的娇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