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面色不改,视线微微下垂。
拓跋猎仿佛完全没听出皇上话中有话,直戳戳道:“自然是有多少带多少。”
景泰帝一愣。
镇北王歉意躬身:“此子礼仪不周,还望陛下宽宥。”
不是……皇帝的关注此刻完全不在拓跋猎回话的礼仪上好吗:“有多少……带多少?西北二十万兵马,贤侄……掌管过?”
拓跋猎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看自家祖父又看看皇帝:“军中演练,自然是什么状况都要设想到的。家里从军的就我们几个,若是祖父、阿爹和长兄不在或有事,这二十万兵马我不带谁带?”
皇帝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就这么“哐当”一下递到了手里,此刻连震惊都忘了掩饰了:“什么?你,你竟然……”
你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哎,不是,他要说的不是这个。
皇帝咯地一声扭过脖子,瞪着镇北王拓跋求,简直控制不好自己脸上的表情:“老王叔……”
镇北王长叹一声站起身,拱手朝着景泰帝行礼:“老臣也知道,无职领兵,不合常理。但军情瞬息万变。老臣老了,说不定哪一日便会入了土。没了老臣,军中只剩下世子和长孙。万一有个异变或者遭遇敌方分兵困局,岂能没有个以备万一的将领?我这猎儿,不过是万般无奈之下留待后备的一步闲棋罢了。”
不是,景泰帝觉得自己的注意力又要不够用了。什么叫以备万一的将领?什么叫留待后备的一步闲棋?镇北王拓跋求的这个孙子脑子好像不太对,怎么突然之间拓跋求自己的脑子好像也不太对了?这些话,是该赤裸裸地拿到他这个皇帝面前说的么?这是不是有点儿——太过坦诚了?
景泰帝觉得自个儿的脑子今儿个有些轰轰隆隆的,怎么都没法顺利地回到之前完美演绎的皇帝角色中去。
在自己精心拟制的精明皇帝的角色中,这个杀不得磨不得威胁不得的镇北王可以是镇定的,但同时也应该是狡诈的、虚伪的、诡计多端、他得千方百计才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的。怎么能这么好对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