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神医刚要再还嘴,余光瞥见在一旁落座的少年,声音却忽地顿住。
他猛地转头朝着张秋池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张秋池不明所以地怔住。
夏神医手中一抖,握着的茶盏子眼见就要脱手。
张秋池因与其对视着,此时便早一步察觉,见那茶盏子有要跌落的迹象,连忙起身两步上前,欲替其接住。
少年人将双手落低了些,堪堪接住那只珐琅茶盏。
这套茶盏显然并非凡品,若缺了一只,即便殿下不怪罪,却未免不美——
只是茶盏固然是接下了,那尚有些烫的茶水却洒溅的到处都是。
张秋池正要问一句“夏伯父可有被烫着”之际,对方却蓦地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啪!”
少年人极不容易护住的茶盏,在这猝不及防的动作之下,仍是跌在地上碎裂开了。
张秋池顾不得去惋惜心疼,就被夏神医惊异困惑的眼神慑住。
“你是谁……”夏神医神情异样地问道。
“……”
张秋池察觉到了异常。
方才他分明已经自报了姓名,二妹也已道明与他的关系——
张眉寿微微皱眉,起身上前。
看来夏伯父这是又犯病了。
“你可认得一位叫夏知的女子?她的手臂上,有一块儿月牙形的胎记!你是她什么人?”夏神医神情激动地问道。
“伯父,晚辈不识此人……”张秋池摇头答道。
“姓夏的,你又发的什么疯——”
骆抚见状也上了前来,一把将骆抚的手拽开了来。
张眉寿拉着自家兄长站远了些。
“奇怪,奇怪……”
面对骆抚的骂声,夏神医却看着张秋池不住地喃喃起来。
“明明不像……”
明明不像的啊。
随着这些低语声,他的神情也越发茫然浑噩。
“张丫头,你们都先回去——”骆抚一副担责的语气,按着夏神医的肩膀,皱着眉正色道:“放心,我先看着他就是。”
这老东西有时发起疯来什么丢人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甚至恼极了连自己都打。
万一吓到孩子们就不好了。
张眉寿却看向骆抚,眼神中含着印证之意。
夏神医犯病是常见之事,这别院里住着一位大夫,她倒不担心什么。
但她不想耽搁正事。
骆抚会意地点头,低声道:“知道了知道了……回去吧。”
真是的,他又不是那种不上道儿的人。
张眉寿略略放心下来,转头向年轻仆人吩咐道:“有劳替骆先生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年轻仆人连忙应下:“是,小人必然尽心招待。”
张姑娘带来的客人,便等同是公子亲自带来的——这点儿眼色他还是有的。
张眉寿朝着骆抚和夏神医矮身行了一礼,便与自家兄长一同离开了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