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律中有制,但凡以毒、蛊术害人者,皆要在原罪之上罪加一等。
而其后张眉妍又有使人顶罪之举,此乃第二个罪加一等。
至于柳荀与文竹,除图谋顶罪之外,更犯下了包庇之罪,因此各被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
“听说邓誉的罪名还未有定论?”宋氏向丈夫问道。
张峦“嗯”了一声,道:“程大人办案缜密,想来还在细查他可有同谋之嫌。”
如今邓誉仍被羁押于牢中。
“那……邓常恩呢?”宋氏微微皱眉:“只听闻有御史在弹劾——”
官府那边似乎并无什么动静。
“程大人也有不得已之处。”张峦并未细说。
宋氏也只皱着眉。
程大人若要定邓常恩之过,想必要经皇上点头。而邓常恩身后乃是大国师。
今日他们前脚离开贡院,后脚就听闻大国师进宫面圣的消息,说不定就是与邓常恩之事有关。
张峦的思绪有些飘远。
在这件案子中,邓常恩确实并非同谋,且多半是被那蠢儿子给硬生生拖下水的——按理来说,邓常恩同这件案子并无太多直接的关连。
可不知情的情况下,便贸然作保,恰也说明了此人的狂妄自大之处。
为官者,一举一动皆牵扯甚大,理应慎之又慎,可邓常恩似乎从来不懂、也不屑遵循这个道理。
这些年来,他仗着背后有大国师撑腰,明里张扬,暗下见不得人的勾当没少做。
然而,谁又能知晓,这些勾当,究竟有无大国师的默许、甚至是授意……
自回京之后,他总觉得继晓愈发古怪,与寻常术士截然不同。
夜渐渐深了,漆黑似墨的夜幕中寻不见一颗星子的踪影。
张眉寿听阿荔说罢张秋池的情况,便安心躺下了。
阿荔熄了灯,去了外间守着。
张眉寿闭眼片刻,却又睁开,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黑夜里闪了闪。
案子解决了,张眉妍罪名已定,要不了多久就能去见柳氏了,这结果,可谓省心又干净。
且张眉妍还顺带着拉了柳家和邓家一把,这积德行善的功德,也算颇为圆满。
大哥今日,也平安考完归家了。
她想这些,不是因为她啰嗦琐碎,而是——她睡不着。
再说得细致些,就是……祝又樘今日怎么没来?
有热闹不凑,倒不符合他以往的作风。
若说他忘了日子,可他却差了傅大夫上门给她兄长诊看。
他该不是为了邓常恩之事,惹了皇上不悦?
不……他的性情最是周全,做不出这样莽撞无脑的事情来。
那不然,是病了?
张眉寿猜了一圈儿,不免觉得自己有些多事。
可深觉自己多事的人,又默默决定明日寻王守仁打听打听。
翌日清早,张眉寿醒来时,隐约听得窗外传来丫鬟们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压得极低,约是怕吵醒她。
张眉寿唤了阿枝一声,可进来的却是阿荔。
“姑娘您醒了?”阿荔的神情有些异样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