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换个卧姿势时,他又能第一时间伸手来,轻轻扶着她的身子,捋开她的长发,还帮她掖了掖被角。
两人就这样一坐一卧,安静地待着。
药炉里的汤药咕噜噜冒着泡,成了唯一的声音。
后来殷璄先开口问她:“要不要喝水?”
卫卿“嗯”了一声。
他便轻轻把她的头放在榻上,自己起身去倒水。
温水入喉,卫卿才感觉她口舌干燥,一次喝了两杯。
卫卿问:“山上的匪寇事宜都处理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一开口,声音又枯又沙哑,像大病一场过后失了许多生气。
殷璄道:“交给别人去处理了。等你再养两日,就回。”
过了一会儿,卫卿又问:“先前,我是不是咬痛你了?”
她没忍住,咬住他的时候,可能用了些力,现在想来,有些心疼。
殷璄低低道:“你比较痛。”
卫卿挑起唇角,无言地笑了笑。她还很虚弱,脸色十分苍白,但是笑意浮动在眼底,温柔,而有神采。
她伸手来握殷璄的手,拿在眼前看,手指描摹着他修长的指节,在他手背的筋络上轻轻抚过。
她像闲来无事,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描摹,渐渐与记忆里的感觉相吻合。
就是这样一只手,以前抱过她,给她扇过扇子,给她削过梨吃。
只要她不用力,伤在后肩上,能走能坐不是问题。
她若无其事地与殷璄闲聊,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所有的痛觉都集中在伤口上,导致她四肢冰凉,自己却没有任何知觉。
殷璄给她暖脚的时候,她怔了怔,下意识地就抽着腿往回猛缩。
殷璄手上的力道不容她退缩地禁锢着她的脚踝,手心一下将她小巧的脚整个握住。他手上的温度传到自己的脚底心,卫卿竟觉得有些心底发烫。
她瘫着脸,道:“大都督,这样很不妥。”
“哪里不妥?”
“这与你的身份地位不符合。”卫卿道。
片刻,殷璄才道:“下山的时候,你不是唤了我的名字么。”
只要她唤了他的名字,他就是她的殷璄,而不是大都督。
卫卿心头一颤。她记得她是唤了他的名字,那个名字,在念出口的时候,原来那么心动。
有他在身边,基本上用不着漪兰做任何事。
卫卿才发现,原来他在她的生活琐事上,也可以如此细致入微。
休整了两天,卫卿在客栈里也听到些许外面的动静。
匪寇的尸首被官府处理了,贼窝也全部端掉,并通告全城,往后附近再也没有贼匪滋扰百姓了。
山上寨子里还有不少贼匪抢回来的良家女子,官府都放了这些女子回家认亲。
一时间,城里的气氛又活跃了两分,有一些百姓出门上街来置办年货,说起这事都有些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