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应声落地,转了几圈,没有碎,但却出现了好几道明显的裂痕,里面还没有喝完的茶水自然也洒了一地,溅到了明锐远的鞋面上。
他愣住了。
虽然早就知道明达对自己有些不满,但明锐远还是没有料到,在他的眼里,自己完全就是一个米虫的存在。
他呆呆地看向明达的双眼,竟然忘了开口。
“你看我做什么?不服气,是吗?我告诉你,比起明锐思,你还差得远呢!想当年,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就知道她是一个能对自己狠下心,也能对别人狠下心的人,这一点和我很像!所以,我才决定救她!”
回忆起往事,明达的脸上多了一丝阴晴不定,好像陷入了时间的漩涡里。
如果明锐远没有记错的话,这还是他第一次提起当年的事情。
他顾不上其他,连忙打起精神,希望多听到一些细节。
“至于你,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我是不可能允许她把你生下来的!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等于有了一辈子的软肋!她向我保证,你一出生就交给保姆照管,而她也从此伪装成男人,并且与你兄弟相称,绝不透露你的身世。”
明达似笑非笑地看着明锐远,好像在暗示他,他其实只是一个根本不应该来到世界的多余的人。
“事实证明,她果然就不应该生下你!没有你,她也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我白白培养了她十多年!”
说到情急之处,明达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跳起来,他一想到自己尚未完成复仇计划,却已经严重地损兵折将,就恨不得把这笔账算到明锐远的头上。
但他似乎忘了,把那把枪交给明锐远的人,恰恰就是他自己。
人对别人总是严厉苛刻的,对自己总是宽宏大量的。
拿圣人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再拿贱人的标准去要求自己。
“是你要他们死!不是我!是你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借我的手去除掉他们!”
明锐远也反应过来了,他腾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窜到明达的面前,和他眼对眼,口对口,相互瞪着。
别看明锐远年纪还小,但他的个子也长得比同龄人更快,已经和明达几乎差不多一样高了。
明达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敢跟自己叫板。
他一把抓起了明锐远的衣领,恶狠狠地开口说道:“小崽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有种的话,你再说一遍!”
面对这样毫不客气的侮辱,明锐远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骂回去。
明达抢先一步,对他狞笑道:“你想好了,如果你得罪了我,我大不了就昭告天下,说你根本不是我的儿子,再把你的身世告诉媒体!等你进了监狱,我就派人挖出他们两个人的骨灰,直接丢进下水道,让他们死后也不得安宁!”
说完,明达狂妄地大笑起来。
他的喉结上下抖动着,近在咫尺。
看在明锐远的眼里,他真想抄起一个什么东西,往明达的喉咙上狠狠地插上去!
然而,明达的威胁还是起到了作用。
明锐远清楚,他说到做到。
假如自己真的把他给得罪了,那么明达刚才说的那些可能,都会变成事实。
想到这里,他马上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
后退了一步,只听明锐远“噗通”一声,他在明达的面前跪倒下来。
这一刻,在明锐远的心中,无疑是感到耻辱的。
但他别无选择。
“呵呵,刚才不是还很狂吗?”
明达上前一步,缓缓地抬起一只脚,状似无意地踩在了明锐远的右手手背上。
他一点点地增加脚上的力气,眼看着明锐远年轻英俊的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痛苦之色,明达这才满意地笑了。
他没有立即收回那只脚,反而踩得更重了。
直到明锐远的眼角都有些抽抽起来,明达才结束了对他的惩罚,抬起了脚。
“唔,刚才好像踩到了什么,不过不要紧,应该是垃圾之类的。”
他自言自语道。
明锐远默默地看着自己已经开始变得红肿的手背,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言。
“你说得对,他们的确已经是废棋了,棋子一旦没了作用,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既然你都明白这个道理,那就不用我再废话了。我留着你,可不是指望你将来为我养老送终,我需要你去对付傅家,懂吗?”
明达冷酷地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明锐远,他的眼底不带任何感*彩,好像只是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如何。
“你……你和傅家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明锐远强忍着疼痛,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好奇很久了。
“夺妻之仇,杀子之恨!你说,这些够不够?”
一提起这些,明达就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马上抓来傅智渊和梅斓夫妇,将他们二人挫骨扬灰。
至于他们的儿子傅锦行,更是有着父债子偿的义务,别想舒舒服服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你还有一个儿子?”
明锐远惊讶地问道。
他一直以为,明达没有老婆孩子,一直都是孤单一个人,又害怕被人知道,所以才假装弄出两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