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的愧疚与疼痛,如同锋利的尖刀,划破了她的五脏六腑。
冷子宸一直站在裴娇的身边,她的伤心欲绝,她的泪流满面,她歇斯底里,都深深的刺痛着他。
该怎么办?
这一次,他又有了种不知所措的空茫感。
转身,对夜幽说道,“你派人延着海域去找,另外快点联系海域搜救除,就算杜修文真的跳海死了,我也要见到他的尸体!”
夜幽离开后,冷子宸脱下外套,披到不停瑟瑟发抖的裴娇身上。
裴娇抬起水雾弥漫的双眸,她扔掉冷子宸的外套,目光如刀的看着他,“你现在舒服了吧,修文哥他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个人世,你如愿以偿了吧?”
她知道,修文哥的轻生,不能全怪到冷子宸身上,但她现在无法冷静,恨他的同时,她也同样恨自己。
冷子宸张了张嘴,不知该为自己作何辩解。
他昨晚,偷偷拨通杜修文的电话,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坏心,只是出于一个男人的占有欲,他想在杜修文面前炫耀。
如果早知道后果会如此严重,他怎么也不会拨那个电话!
冷酷无情,就算别人用枪指到他头上,也不会眨下眼皮的冷子宸,此刻红了眼眶,他扣住裴娇纤细的肩膀,声音微哽的开口,“娇,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我也同样不好受!我和杜修文无冤无仇,我怎么可能希望他死?你不要如此的偏激好不好?”
裴娇甩开冷子宸的双手,她的小脸苍白而绝望,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踉跄的朝怒吼咆哮的大海跑去。
冷子宸见此,吓得肝胆俱裂。
他连忙大步跨到她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娇,你要干什么?”他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音。
裴娇用力挣扎,冷子宸的两条手臂,却像铁链般牢牢禁锢住她。
“你放开我!既然修文哥不在这个人世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克死了一个又一个自己最在意的亲人,她这个扫把星,应该早就下地狱了!
冷子宸紧紧的将裴娇抱进怀里,生怕他一个松懈,她就会离开他,和他永远的天人相隔。
“娇,你先冷静下来,我已经让夜幽顺着海域去杜修文了,或许他并没有死……”
裴娇仰头,嘲讽的哈哈大笑。
这么恶劣的天气,这么澎湃的大海,一个大浪,就会将人卷进深不见底的水底,再加上修文哥又是有心寻死,怎么可能还有还生的机会?
想到这些年来,修文哥对她的好,伤心的眼泪,又如开闸的洪水,源源不断的滚落了出来。
“冷子宸,你他妈的给我松手!”痛苦到极点的裴娇,见怎么也挣不开冷子宸的束缚,她忍不住爆粗口。
她的情绪如此失控,他哪里敢松开她?
“娇,你冷静点!”凛凛寒风中,冷子宸的心也跟着绞痛。
裴娇见挣脱不开冷子宸,她垂下脑袋,狠狠地朝他手臂上咬去。
她咬得很重,即使隔着毛线衣,血腥味也蔓延至唇齿间。
趁他冷抽气的瞬间,她一把将他推开。
或许人绝望时,力气会十分之大,高大的他,居然被她推倒在了沙滩上。
狂风呼啸,海浪翻滚,绝望伤心到极点的裴娇,狂奔进了大海里。
当那冷彻寒骨的海水,浸进她的肌肤时,她居然有了种她解脱的快感。
修文哥,你等等我,黄泉路上,丫头会陪着你。
一个齐人高的大浪打了过来,裴娇的身子,很快就被覆灭。
冷子宸看着瞬间便消失在了海域的裴娇,他的心脏,在那一刻,生生停止了跳动。
医院里,裴娇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无血色,如同没有了生气的婴儿蜷缩柔弱的身子,纤细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见,透明的点滴,随着针孔滴进入她的血肉里。
冷子宸坐在床沿,一眨不眨的看着裴娇。
其实相较于那些出现过他在身边的女人,她并不算特别的优秀,长相不够绝色,最多就只是清雅秀美,性格不温柔贤慧,骨子里的倔傲长长惹他恼怒。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驻进了他的心间。
此刻的她,看起来毫无生气,如同一朵快要凋零的花朵,瘦弱得惹人心田发疼。
裴娇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中,她又回到了青春岁月,少年骑着自行车,她坐在少年身后,两只小手羞涩而又轻柔的拉着少年的衣摆。
春风拂面,她的笑声,如风铃般清澈而娇脆。
少年载着她到了湖畔边,三月垂柳依依,桃花盛开,粉红色的花瓣,点缀着朵朵白云的天空,美不胜收。
她和少年肩并着肩坐长满青草的岸堤边。
“丫头,长大后,你就嫁给我吧!”少年的声音温润如玉,仿佛最动人的音符般撩人心湖。
“修文哥你真讨厌,我才不会嫁给你呢!”
少年笑着扯过一根狗尾巴草,三两下的折成了一个戒指形状的小圆圈。
拉着她的小手,他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指尖。
她娇羞的跑开。
“丫头,你已经戴了我的戒指了,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灿烂的阳光下,少年笑得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