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底,皂面,圆口,靴底厚实柔韧,鞋面绣着银色的祥云飞鸟图案,靴子的长度、厚度、高度都恰到好处,不说用料如何的舒适透气,仅说那细密整齐的针线和巧夺天工的绣工,就令人啧啧称赞。
这个丫头,还真是用心啊,她该不会对王爷动情了吧?
罗公公在心里暗想,又打量了洛红妆两眼,看她一副既胆怯又渴望的样子,心生不忍,道:“知道了,我等会儿要去看望王爷,就顺便帮你送这双靴子过去。”
这双靴子确实是双好靴子,待王爷能下床后,穿上一双新靴子也不错。
洛红妆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后才走了。
罗公公拿着这双靴子进屋,又收拾了几件王爷的贴身衣物后出门,往定乾宫走去。
王爷伤势严重,动弹不得,现在还不能移动身体,这几天都要住在定乾宫内,没有皇后娘娘的允许,谁都不能探望王爷,但他是从小看王爷长大的老宫人了,自然可以得到恩准。
来到病房,王爷仍然面白如纸地昏迷着,东弦坐在床边,细心地给王爷喂药。
西弦则在捣药。
罗公公将换洗衣物拿出来,摆在床头。
西弦看到他带来的衣物里有一双特别精美但不太合时宜的新鞋子,问了一句:“王爷现在病着,又不能穿靴子,你拿靴子来做什么?”
罗公公年纪大他许多,向来把他当小辈看待,当下瞪了他一眼,道:“王爷指不定哪时就醒来,很快就能下地了,不早点备双好点的鞋子怎么行?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就是不会想事儿!”
“是是是,”西弦被他念得有点怕了,捧着脸道,“我知道我错了,罗公公就饶了我罢。”
罗公公哼了哼:“王爷今天可好了点么?”
西弦摇摇头,没说话。
罗公公叹气,唠叨起来:“王爷这好端端的,怎么就遭到这样的无妄之灾呢?那个凶手也忒恶毒,也不知道王爷招他惹他了哪里,他竟然对王爷下手,王爷可是个好人哪,真有点三长两短,天理不容……”
他年纪大了些,难免喜欢唠叨,西弦是最怕别人唠叨的,听他又开始念了,目光瞟来移去,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那双新靴子上的绣案,实在太过精美,西弦游移的目光,很快被吸引住了。
他拿起一只靴子,反复欣赏,爱不释手:“这靴子做得真不错,比王爷以前穿的都好,不知道是哪里得来的,我也想要几双回去穿穿哪。”
身为武人,结实舒适又能保护双脚的好靴子是必备装备,他是识货的,一眼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罗公公道:“这是那个叫什么红叶的宫女求我带给王爷的,说是王爷前阵子要她做的,她不能过来看望王爷,就求我带过来,说是感谢王爷以前帮过她。没想到这小小的宫女还有这样的好手艺哪,当个八品宫女也忒委屈她了,我看哪天跟主子说说,让她去当绣女好了……”
他又絮絮叨叨,西弦却心头微惊:糟糕,他这两天只顾着王爷的事情,都忘了王爷交待他的事情了!
按王爷的说法,梁红叶的屋里还藏着一个危险的男人呢,他不去盯着,那男人逃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赶紧把靴子放下:“罗公公,您在这儿陪陪王爷,我几天没洗澡了,身体都臭了,去洗个澡再回来。”
说罢,他往外头跑去,转眼没了影儿。
待他冲进紫辰宫时,天已经黑了。
他想都不想,就往洛红妆的屋里冲去,里面点着灯,洛红妆正端坐在床沿,似乎等他已久。
看到他冲进来,洛红妆静静地道:“西弦大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西弦冲到她面前,盯着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红妆缓缓地道:“王爷有难,你赶紧想办法带王爷出宫,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
西弦嗤之以鼻:“王爷现在受伤,宫里谁人不知?你拿这事来吓唬我呢!我问你,你屋里的男人呢,跑哪去了?”
这丫头若是让“人犯”跑了,他可饶不了她。
洛红妆道:“那个人怕连累我和王爷,已经躲起来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躲在哪里……”
她求罗公公带那双靴子过去,就是想引起西弦或东弦注意到自己的事情,然后过来找她,她这才能把王爷的真实处境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