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她拎着一张小凳子,拿着宫灯专用的油脂瓶子,以及火折子和带钩的竹竿子,沿着主道,点燃沿途的室外宫灯。
宫灯大多悬在高处,她得踩在小凳子上,或者用竹竿子将宫灯取下,旋开上头的盖子,将油脂倒进里面的灯芯内,点燃,盖回盖子,将宫灯挂回去。
在沿途点燃宫灯的时候,她随处都能看到巡逻的近卫军,整个紫辰宫没有任何死角,连茅厕四周都有人盯着。
啊啊,真是好大的阵势啊,夜轻歌到底在防着谁呢?难道真有人要取他性命不成?
她淡淡地笑着,用竹竿取下水廊上挂着的某盏灯笼,旋开盖子,将油脂倒进去,然后点燃烛芯。
点完之后,她顺手摸了一下烛台,那块玉佩,就被压在烛台下面,外面包裹着一层油脂。
确定玉佩完好后,她将灯笼收拾好,挂回去。
没有人会想到太子御用的玉佩会被藏在随处可见的宫灯里。
这盏宫灯就算因为意外而坠落,也会直接掉进水里,玉佩也随之藏在水中,不会被人发现。
她相信这个“藏宝”之地近乎万无一失。
离她不远的地方,就有近卫军在巡逻,他们都看到了她的举动,但是,不会有人生疑。
她去点下一盏宫灯的时候,忽然想到:夜轻歌该不会在寻找这块玉佩吧?
随即又勾唇一笑,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但若真是这样,夜轻歌这辈子也别想找到这块玉佩!
离她不是很远的正殿里,夜轻歌正在极力说服夜英弦暂时搬出去:“哥,你就先搬去定乾宫住几天吧,就当陪陪父皇也好,别呆在这个晦气的地方了。”
夜英弦不为所动:“如果你搬出去,哥哥我就搬出去,否则,哥哥我一定不会丢下你。”
夜轻歌叹气:“只是三天而已,三天后你就可以搬进来了,何苦跟我拗这个劲?”
两天后,他就要和夜九在紫辰宫开展足以决定江山归属的“夺宝游戏”,夜九的存在、太子玉佩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尤其是皇室中人。
他在紫辰宫住了将近四年,对紫辰宫了若指掌,他不相信这里还能藏有夜九留下的秘密机关、藏身之处,但是,夜九是妖孽,天生狡猾,他不得不防,所以,他才派了这么多近卫军彻底搜查紫辰宫,将以前侍候夜九的宫人、不太老实的宫人等全赶了出去,并在紫辰宫布下天罗地网,让夜九到时插翅难逃。
夜英弦盯着他:“你老实告诉哥哥,你做这些事情,真的只是为了作法?”
夜轻歌举手,一脸诚实地发誓:“我绝对不会骗哥哥的!哥哥也知道宫里发生了很多不吉利的事情,特别是婚宴上的那个……巨大的惊吓,唉,如梦都不知做过多少次恶梦了,每次提到虾子就吐,不好好地办场法事,我不在乎,她睡得安稳么?几个高僧都已经抵达京城,准备入宫,我骗你做什么呢?”
他指的是那颗出现在酒席上的人头,从这个角度说,办场驱邪法事,也是在情理之中。
至于高僧的事,也并不是假话,待他虐死夜九后,自然要给夜九作一场法事,夜九再该死,也还是皇室中人,不将他的魂魄送进地府,恐怕他会阴魂不散。
夜英弦也听说了几位高僧先后进京的事情,沉吟了一会,道:“好吧,哥哥我就先搬出去吧,既然要办,你就办好一些,你住得安稳了,哥哥也才放心。”
夜轻歌笑得像一个好弟弟:“那是自然的,这宫里弄干净了,哥哥住在这里,我也才放心啊。”
夜英弦拍拍他的肩膀,不再多说什么,大步离开。
东弦和西弦跟在他后面。
走出紫辰宫后,西弦才低声问:“王爷,你真不管这事了?”
紫辰宫到处是近卫军,他现在就是想盯着梁红叶或太子什么的,根本无从下眼啊。
夜英弦冷冷道:“怎么能不管?你想办法给我弄几套近卫军的衣服来,‘作法’那天,咱们要溜进去看看。”
作法?他信了才有鬼!
弄得像即将有刺客前来行刺一般,其中的内幕恐怕不简单,他若是不弄个明白,他枉为夜家的大皇子!
西弦又兴奋了:“是,属下遵命。”
与此同时,皇宫后方的太监住宅区,安生回到房间,好好洗漱了一番后,本想拿出“红”写给他的情书和礼物,好好地欣赏一番,然而,打开“宝箱”一看,“红”送给他的东西竟然全都不见了!
他脸色立刻变了:难道有人闯进来,把“红”的东西全偷走了?
什么人这么变态,值钱的东西不拿,其他女人送的东西不拿,偏偏就拿走了“红”的东西?
他很生气,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谁会干这样的事,就干脆不想了,直接上床睡觉,心里想着:反正明天就能见到“红”了,“红”一定会好好安慰他受伤的心灵,送给他新的情物……
外头,黑暗中,影惊鸿盯着这间屋子:如果安生是凶手,那他视为宝贝的洛红妆送的东西不见了,他一定有所警觉或惊慌,接下来理应会采取某些行动保护自己,只要他行动,就会露出破绽,那时,自己就能人证俱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