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自己又岂会不知,心里真是汗得不行。
也就是到这时,她才彻底明白过来,宋蓉如此颠倒黑白,将他们那样记入史书的真正目的。
保忠良?指的是卞惊卓吧。
如此一来,他们的此举就是正义的平叛之举了,待卞惊卓登基,都不需要费力去让史官修改已经归档的史记了。
她做过史官,她很清楚,皇帝修改自己年号的史书不难,但是,要想修改上一届帝王,或者上上届帝王的史书,那就不那么容易了,这是规定,那些已经成为真正的历史,皇帝也没有权限去改,若想改,那就得费一番心思。
宋蓉这是既出了自己的恶气,又替卞惊卓铺好了路呢。
黑衣人的话还在继续:“他们给了太上皇一日之期,限太上皇一日之内颁旨。”
一日?
众人大惊。
他们赶回去,最快也得四日,如何来得及?
卞惊寒蹙眉:“不是有禁卫军和常将军的大军吗?”
“他们事先已挟持了禁卫军几个副将的家人,而常将军那边,听说有人在水里荼了毒,全军中毒,除了这两支护皇城的军队,张将军驻守崇山门,举兵过来至少得四五日,而李将军在边关,班师回朝时日更多。”
在场几个大楚的人,脸上全都血色全无,包括弦音。
所以,他们鞭长莫及,救援的军队也鞭长莫及是吗?
怎么办?
卞惊寒面色冷峻,静默片刻,转身看向秦羌:“看来,还得先在殿下的太子府叨扰些时辰。”
众人一震。
不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应该是赶快回去才对吗?就算来不及,也不能停、也要往回赶不是?
了然众人心中疑惑,卞惊寒再度出声:“大家也知道信鸽传书不是何时何地都可以收到,我们在路上,可能就会断了跟那边的联系,我们必须时刻掌握那边的情况才行,而且,我们回去至少得四日,对方只给了一日时间,反正是来不及,那这关键的一日,我们就不能用于赶路、奔波在路上,而是应该用来想办法对应。”
大家恍悟,纷纷点头。
秦羌微微眯了狭长的凤目。
所谓飞鸽传书的原理他自然懂,是通过鸽子回巢的天性识路识地址,所以,这个男人的言下之意,在午国有他的鸽巢?
虽然这也是早就意料之中的事,可听他亲口说出来,他还是心中有些滋味不明。
在他的午国设鸽巢,除了关注他们午国政事动静,还能方便联系某人吧?
眼梢轻掠,瞥了眼厉竹,只一眼又极快地收了回来,唇角一勾,朝卞惊寒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荣幸之至。”
厉竹依旧提出告辞:“我也帮不上忙,我就继续去找人了。”
弦音心念一动,连忙拉了她的衣袖:“找人不急,你先留下,方才不是说常将军的大军全部中毒吗?虽然不能赶过去,但是,可以飞鸽让他们描述中毒者症状,你是神医,你最帮得上忙。”
刚刚厉竹说继续去找她娘,她有些顾虑,便也没有阻拦,本打算跟卞惊寒商量后,再看以什么理由一两日之后飞鸽传书给薛富,让他们回来。
现在正好有由头。
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
见她这般说,而且卞惊寒也深表同意,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厉竹自然就留了下来。
一行人入府,再度回了花厅。
只不过这一次,秦羌让人上了茶水糕点之后,就屏退了所有下人,自己也离开了花厅,将空间都留给了他们大楚的几人。
秦义见状,驻足了片刻,也走了。
弦音看了看众人,大家都面色凝重。
卞惊寒大手执着茶盏的盖子,低垂着眉目在把玩,弦音知道,他在想办法,也不敢出声打扰。
花厅中,人不少,却声息全无、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静谧中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撞击声,是卞惊寒将手里把玩的杯盖子盖在杯盏上的声音。
那一声就像是落在了众人的心头,大家都是心中一悸。
齐齐抬眸看向卞惊寒。
卞惊寒薄唇轻启:“朕原本三王府储备的兵力还在,且都在皇城城郊,调集起来也快。”
“那这样岂不是暴露了皇上曾经是三王爷的时候,也在韬光养晦吗?”管深当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那也没办法,只是,这些兵力还不够......”卞惊寒蹙眉,长指摩挲着手中杯盏的盏壁,“十一没有养兵......二王爷倒是有,只是他比较稳重保守,大家不知罢了,其实据朕所知,他的人并不少,只不过,在这样的时候,他可能不会相助,不是可能,是一定。”
“为何?”弦音问。
“一来,就如同方才管深所说,他如果出兵相助,就暴露了他秘密养兵、暗自韬光养晦的事实,二来,如今情况危急、输赢形势不明确,更何况,就目前来看,卞惊卓的赢面更大,二王爷如此保守一人,不会轻易站队,若要站,也只会站卞惊卓那队,平素与朕交情也不深,倒是以前卞惊卓在位时,两人关系不错。”
众人闻言,又蔫了。
弦音却是眸光一亮:“我看未必,有一个人出马,一定能让他站我们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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