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毕,她沉默。
院中三人皆沉默。
还是厉竹第一个反应过来,“啪啪”拊掌打破了沉默,笑道:“唱得真好。”
桃红才如梦方醒,也使劲鼓掌鼓得欢:“真的好好听。”
在宫中为婢时日不短,歌舞表演她是见过不少的,且不是御前表演的,就是在那些娘娘跟前表演的,都是上得了台面的那种,可她还从未听到过方才这么好听的。
只有卞惊寒反应不大,大手又给她递了一杯水过来,说:“词不好。”
弦音怔了怔,接过水,捧起来喝,发现水还是热的,这才意识过来,这不是她方才那半杯,已经被他换过了。
心下一时大动,却也让这首歌带来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更为加重了几分。
低敛着眉眼,她默默喝水。
厉竹见状,笑着提议:“王爷说词不好,我也觉得是,要不,再唱首欢快的。”
弦音抬眼看卞惊寒,见他正看着自己,一双眸子就像是坠入了头顶的满天繁星,晶亮潋滟,光华万千。
欢快的?
唱什么欢快的呢?
《最炫民族风》?
顺带表演一场大妈的广场舞?
够欢快吧?
这般想着,便这般做。
她从座位上起身,“那就来首欢快的.....歌舞。”
听到是歌舞,还有舞,桃红就激动了。
厉竹亦是转过身来坐着,看向她。
卞惊寒却是蹙了眉:“你才刚好。”
弦音知道他是说她那里,“没事,动作不大。”
卞惊寒便没再做声。
弦音挑了块空平地便开始了。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什么样的节奏是最呀最摇摆,什么样的歌声才是最开怀.....”
她边唱边跳,欢乐至极,唱跳到嗨处,她还跑过来拉厉竹一起。
厉竹不过去,被她强行拉了去。
拉完厉竹,她又过来拉卞惊寒。
“弯弯的河水从天上来,流向那万紫千红一片海,火辣辣的歌谣是我们的期待,一路边走边唱才是最自在,我们要唱就要唱得最痛快......”
她的力气怎能拉得动卞惊寒,何况还要唱,还要跳,许是不想她失望,卞惊寒自己站了起来,然后,被她也推到了空地那里。
当然,他肯定是不会跳的,就长身玉立在那里看着她跳,看着她拉着厉竹的手臂乱晃,看着她扬着小脸笑,看着她在他身边窜来窜去......
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奇怪的歌,这些奇怪的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虽然的确让人惊艳,却也让他莫名生忧。
不知为何,他有种错觉。
就是那种她其实是故意疯故意闹故意特别开心的错觉。
那种感觉说不上来,就像是被查出绝症的病人,知道自己不久人世,然后酣畅淋漓地去做一件平素不会为的事情一样。
他被自己的这种错觉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