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他也有洋瓷碗的,不过早就被别人抢走。
“我呸,是张老实啊?”崔师傅明显对强女干犯不感冒,就递了一个馒头进来。
还没等张老实拿到手上,他麻利地把馒头掰了一大半。再递进来。
“你这个同志,为什么给他们每个人的待遇不一样?”一个威严的声音从送饭的人身后传来。
崔师傅朝身后一望,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啥时候监狱长和指导员陪着一个身材高大年轻人过来了?看样子,他们对那人很恭敬。
“领导同志好!”崔师傅还是有眼力的,赶紧解释:“张老实就是浪费粮食,居然强女干七八岁的小姑娘。”
很显然,来的这人就是巫山。
维省其他监狱。他管不着。但在欧洛泰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想出现冤假错案。
张泽瑞的案件,非常离奇。
宗卷上说,这人是强女干了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致其怀孕。
假如说,案件要是发生在非洲或者其他热带地方。可信度还是比较大,因为那边的人成熟早。
要在中国,几十年后,孩子们的伙食好,普遍发育早。也不可能八岁就来例假吧。
要是富海的人过来,监狱的人可能稍微客气一番,不会让他们参观的。
监狱虽然建在沙漠里,并不是说与外界隔绝。
他们早就知道欧洛泰地区来了一个非常年轻的专员,见到真人,还是震得不轻。
既然专员要查看宗卷,监狱长二话不说,直接把一千多人犯的材料全部拿出来了。
张泽瑞真要是强女干犯,为什么进了监狱后,还不停地写上诉信?
一千多个人,巫山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全部看完。
他看了几个之后,让他们俩汇报其中是否有冤假错案。
指导员人比较正直,也不相信一个中医会强女干幼女,第一个就说的是张泽瑞。
“不知道能不能把张泽瑞放出来,我想问问他。”巫山没有搭理崔师傅,扭头问旁边监狱的两个负责人。
“专员您要问,那就打开吧。”监狱长和指导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意了。
如果说放五大三粗的杀人犯出来,他们或许有顾虑要叫武警跟着,一个小老头怕什么?
“吃吧,多吃点!”在办公室里,巫山看着张泽瑞,不由想起了另一个时空自己的父亲。
或许,当年他在监狱里,也是一个受欺负的对象吧。
“报告政府,我吃好啦!”张泽瑞是中医出身,自然明白暴饮暴食的道理。
到监狱以后,受人欺凌,常常吃不饱饭,久而久之,饭量也就小了。
巫山让崔师傅给自己拿了六个犯人吃的馒头,盛了一碗土豆炖白菜。
面粉的质量不好,馒头里还有些面没发开,硬硬的。
土豆炖白菜,巫山只看到里面是大半桶汤,而且没油没盐。
不过,他本身就是对饮食不讲究的人,吃饭的速度比张老实快得多。
“说说你的情况吧!”巫山斜睨了一眼那两个跟着受苦的监狱领导,他们还在那里一口都没吃下去。
“啊?”张泽瑞哆嗦得眼镜都快掉下来:“报......告政府,我要申诉。”
“对,我看到你的案子很有疑问。”巫山吐了口气:“就想听听你自己诉说下案情。”
在鲁西南的沂蒙山区,张泽瑞二十多年前可是鼎鼎有名。
从小家学渊源,中医的线装书背得滚瓜烂熟。
在学校成绩挺好,考上了中国首屈一指的医科大学。
毕业后,婉拒留校留在大城市的youhuo,回到家乡。
经过大学系统的学习,张泽瑞的水平比行医几十年的老中医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人,哪怕是医生,羡慕的不少,嫉妒的人更多。
终于,史无前例的特殊时期到来,张泽瑞这种专心学术的人难免受到冲击。
不管怎么样,那些造反派也不可能得罪太狠,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有三病两痛的。
有一天,来了个八岁的小姑娘,说是小腹疼。
问了下病情以后,张泽瑞也不在意,初步诊断应该是阑尾炎。
中医自然不兴开刀,就让她的家人抓了两副中药,回去熬着喝,以期化掉。
没想到,小姑娘的小腹越来越大。
中医,自然是越老越吃香,加上不少人的风言风语,孩子的家长把小姑娘送到县医院。
西医当时就开刀了,在小腹内取出葡萄核大小的肉瘤子,装了满满一大碗。
中医院的院长,是一个造反派的小头目,平时就对张泽瑞看不顺眼。
他压根儿就不懂病理什么的,听说病情后,跑到公安局告了一状,说是小姑娘被张泽瑞强女干。
农村人本身就没多少医学知识,再加上是中医院的院长亲自告发的。
这还了得?当即就被抓了起来。
可怜张泽瑞家里本身就是单传,父母听到判决后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
原本年底要结婚的对象,和他华清界线还来不及,不可能再理他。
听完张泽瑞的诉说,巫山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明明是变异的肿瘤,硬把一个冉冉上升的中医关进了监狱。
“假如放出来,你还想回家吗?”巫山轻声问了句。
“算了,回去伤心!”张泽瑞的神情早就麻木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他说话,会让人想起鲁迅笔下的祥林嫂,或许以往他见人都说自己冤枉吧。
如果要给他平反,还要去当地销案。
欧洛泰也许在维省小有名气,到了泰山省,谁认识你巫山是谁,欧洛泰地区算个什么?
既然自己下定决心要为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做些啥,在十年浩劫乃至以前的冤假错案,肯定要平反。
难度太大啊,巫山不由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高层没有大动干戈,一方面固然是民不举官不究,另一方面难道不是牵涉到的各种关系太复杂?
连京城都觉得棘手,自己该怎么办?
监狱的两位领导,再也吃不下去,把手里的食物放在一边。
他们也在看着,年轻的专员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