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咱部队的人在地方上受欺负了?”那武警一听口音就是北方人,挺讲义气的:“等会儿咱政委来了,您给他说说。我们政委姓田,叫田光华,是彩云省的人。对了,我叫强正军,这位叫吴小龙,都来自辽河省。”
旁边那个武警还没缓过神来,听到介绍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什么事?”一个关西大汉走进来。
“政委,您看!”强正军马上一股脑儿把刚才收缴的东西送到田政委的面前。
田光华的脸色,也丰富至极,从开头的不耐烦,到后来的惊讶,最后木然。
“咳咳,”他清了下嗓子:“巫山同志,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田政委,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发生啥事情了。”巫山苦笑着,把今天这一幕选择性的说了一遍。
当然,部队有部队的纪律,像今天的拉练,就属于部队机密。
反正旁边几位听得云山雾罩的,不明所以。
“看来,你是遭你副排长陷害了!”田政委一针见血:“关键是信里面写的什么?为什么公安局的林明达局长要打电话给革委会副主任张耀武过来。”
巫山也赞同的点点头,问题就出在欧旭红身上。
“这两个人,我平时也没什么接触,但对他们还是比较了解的。”他脸上的表情又恢复过来:“总起来说,两个人都还可以,本质上不坏。张耀武,你别看他是革委会副主任,特殊时期开始前,他就已经是副县长,从基层一步步到今天的位置。”
两支部队,不相统属,巫山也就叫着田政委。
“哎呀,我还忘了,”田光华一拍脑袋:“不管怎么样,手铐给巫山同志去掉了。”
“政委,我们规定是进监牢之前才开锁的。”那个吴小龙脸上很清秀,想不到性格这么执拗。
巫山只是轻轻笑着:“不必这么麻烦。”
他托起双手,在衣领上一拽,一根弯曲的缝衣针从里面拉出来。巫山四个指头一捋,缝衣针变直了。他右手两根指头捏住,在锁孔里一顶,右手马上就打开了;再用针尖在里面一捣,左边的也开了。手铐哗啦一声,掉在地上。吴小龙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田政委冲巫山抱歉地笑笑,又对吴小龙瞪了一眼。
这人相当圆滑,再面对巫山的时候,脸上又已堆满笑容:“巫山同志,今天你受苦了,现在去我们自己的招待所里休息会儿?”
“不必了,谢谢你,田政委。”巫山摇摇头,从桌上把圆珠笔拿过来。
“您那里有军线吧?”给徐老爷子打电话,民线转过去太麻烦。
“有的,军线民线都有。”田政委忙不迭点头。
巫山在纸上写下徐老家里的电话,想了想,又撕得粉碎。他把纸末丢在嘴里,嚼成纸浆,噗一口吐到痰盂里面。旁边三个人看得不知所措。
他重新扯下来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老爷子办公室的电话,这下笔不好使了。巫山把笔头凑到嘴边哈了一口气,又使劲在空中甩了两甩。他把号码和自己的名字都写下来,郑重地交给田政委。
“为什么不让山地旅的领导直接出面?”田光华觉得奇怪,这个号码好像是军区的:“那样的话事情相信很快就能解决。忘了告诉你,我对咱军区的王牌部队还是很了解的。他们在地方上的能量蛮大的,军分区的人,好多都有战友在里面。”
“田政委,”巫山沉吟了一下,还是说出来:“副排长这个人我感觉不到他有多大的能力,能够当上副排长,真不知道他身后都有什么人。所以,就直接给您留了司令部的电话。拜托了!所有的军械,请一定保管好。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您和我都走不掉的。”
田光华郑重地点点头。
巫山把自己的腰带和鞋带都解下来,刚才抽空,他看了进去的人都要把这些留下来。
“巫山同志你这是?”田光华一震。
其实刚才巫山在拒绝的时候,田政委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真的事情发生了,他还是觉得不理解。
部队和地方发生纠纷,部队的人就是没理也要辩三分。武装部名义上属于县委管辖,惹毛了哪个武装部鸟当地政府啊,反正他们的升迁,地方插不了手。
“田政委,您能给我打电话,我就感激不尽了。”巫山拍了拍吴小龙的肩膀:“你很不错,坚持原则是好的。现在把门打开吧,我进去。”
强正军带着佩服的目光看着巫山,从政委接手之后,他就没有再插嘴。
田光华欲言又止,嘴巴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冲巫山点点头。
吴小龙反而不好意思了,他站在那里不动。
“吴小龙同志,”巫山严肃地对他说:“我是军人,但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在地方打人了,就应该受到法律的处罚。你坚持原则,我也不是坏人。开门吧,又不是死罪。”
“那就对不起了,首长。”他的言语上也恭敬起来。
巫山叫政委都好像是平级那样没有丝毫恭敬的地方,吴小龙确定面前肯定是军二代,年龄比自己小军职比自己高。而且,他在王牌部队。就像以前的钦差,见兵大一级。其实,正直的人,也不是傻子,自己在部队里混,要是把面前这个小祖宗惹急眼了,明天脱下这身服装都有可能。
“只有六号房有空位置,难道你真要送那里面去?”
强正军这话一出来,吴小龙也愕然,两个人面面相觑。</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