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女郎并不想理会他,只扔给他一个白眼。
谢籍却是白眼亦可当秋波笑纳的,含笑也还去一眼波,山风徐来,已将他吹醒不少,毕竟年轻且酒量浅,醉意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些年,常有人问因何发愿投军,又因何思承社稷之重,从来答复天花乱坠,只寥寥数语出于真心,旁的不过粉饰罢了。山山,昔年投军,不过是怕有朝一日,无颜见你,无颜爱你,只能看你爱旁人,与旁人相伴一生,每念及此便觉人生会停止在那一刻。”
“登基为天子是出自于什么呢?”
之前玩笑一样也说过,但谢籍此时还是郑重地又答一遍:“因为你的心上人一定会是个大英雄,有一天会满身光辉来到你面前……我知我知,山山本意不是如此,我本意也非如此。原只想做个大将军,封王得爵,但边打边琢磨,便到了此时。”
人家好好说话,邰山雨自然会同样好好对待,于是她有疑问就好好提出来:“那你都琢磨了些什么?”
“飞鸟尽,良弓藏,古来望盛功高的将领,多半命运多舛。若我一人,如何都无碍,但每想到山山,便想应许你安稳无忧。”那些年,谢籍的心路历程就是这样的,自上战场,便作好了来日马革裹尸还的准备,但他不能让小青梅一样经历这些,其中的苦与艰辛,他尝过就足够了。
邰山雨沉默片刻,复抬眼看谢籍:“九叔,你如何能确定自己的心永远不会变呢?”
谢籍轻笑一声,又很快将笑容收起,视线缓缓落在一旁的临镜台外,那里有连绵的山被明月描摹出轮廓,呈一片黛青,起伏不绝。片刻,收回视线,谢籍道:“从年少到现在,山山,为此,我亦问了自己多年。”
所以呢?
片刻后,邰山雨明白了:“九叔的意思是,这个问题你问题自己很多年无数次了,所以能确定?”
谢籍此时特别想揉揉邰山雨的脸蛋:“是啊。”
“哦,那就耐心点,也多给我点时间来问自己。”
搬起石头把自己脚砸个稀烂的谢籍不知该说什么好,连蠢蠢欲动要揉脸的手都瞬间蠢不起来了,然而,他还是要点头说:“自然,我慢慢等,山山慢慢想。”
只要不是再断然一口拒绝,什么都好。
细想想,还是有进步的,至少现在已经知道要为他问自己了,而不是嘴上说着抗拒的话,身心却诚实地向着他,
#你脸好大哦#
#陛下:我只是如实描述,你怎么什么也不承认,这么自我欺骗怎么得了哦#
#嗯?#
#陛下:对,我脸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