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烟心知肚明,陛下让自己跪了这么久,就是在明确的警告自己,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在两名采女的搀扶下,站起身形,走到画卷前,轻声说道:“她是非烟在绵曼
遇到了一位歌姬,具体叫什么名字,属下也不知道,只是看歌姬长的美貌,印象深刻,今日兴起,便把她画了出来。”
绵曼是真定的一个县。刘秀哦了一声,将画卷拿起,看了又看,见状,花非烟说道:“倘若陛下喜欢,就送于陛下吧!”
刘秀嗯了一声,老神在在的把画卷卷起,递给身旁的赵桂,而后对花非烟含笑说道:“朝中大臣,为人如何,我心自知。”
花非烟福身说道:“是属下唐突了。”
刘秀笑了笑,话锋一转,问道:“四阿刺客之事,调查得如何?”
花非烟说道:“洛阳城内,至少有他们三处据点。”
刘秀眼眸一闪,问道:“都查清楚了?”
“目前已查出的有三处,至于还有没有更多,属下还需做更深一步的调查。”
当然,更深一步的调查也就意味着需要更多的时间。刘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倘若需要人手,非烟可与龙渊商议。”
“属下明白!”
刘秀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出了竹殿。
等刘秀离开,那两名采女不约而同地长长出了口气。其中一名采女小声说道:“小姐说陛下是随和之人,婢子可觉得陛下并不随和。”
花非烟闻言笑了,意味深长地说道:“天子就是天子,再随和,他也是天子!”
刚才,刘秀由始至终都没有斥责她一句,但给人带来的压力却是无限的大,连向来老成又淡定的花非烟,都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刘秀去到清凉殿,在殿内逛了一圈,然后让赵桂把从花非烟那里要来的美女图挂在墙上。
清凉殿,顾名思义,就是避暑的地方,床铺由玉石打造而成,帘帐都是琉璃做的,殿内还拜访玉晶做的盘子,里面盛着冰,把玉晶盘放于膝前,清凉无比。
(汉代的储冰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现在在长乐宫还能找到储冰库的遗址,所以永远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
现在刘秀已把清凉殿作为自己的御书房,平日里看书在这里,批阅奏疏也大多在这里。
等赵桂把美女图挂好之后,刘秀倒退两步,瞅了瞅,又惋惜地摇摇头。赵桂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觉得不妥?”
刘秀抬起双手,说道:“这么大的一面墙壁,只挂了这么一幅画,格格不入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桂这位乡下的猎户,有牢牢记住刘秀的话,之后,他单独找到花非烟,向花非烟又求了好几幅美人图,交由刘秀过目。
刘秀看罢,十分喜欢,他让赵桂都挂起来。打这之后,刘秀在清凉殿里,看看书,批批奏疏,在盛夏中享受凉爽的同时,还可于闲暇赏赏美女,真是其乐融融。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又哪有不爱美女的?刘秀也不例外。书画中的这些美女,或者说能被花非烟看到的并且画下来的美女,都不是大家闺秀,多为风尘女子,刘秀作为天子,当然不可能把这些风尘女子招入宫中,但这并不影响
他欣赏她们的画像。
不过刘秀的这个乐趣并没有持续得太久。
某日,刘秀召太中大夫宋弘来清凉殿议事。
宋弘可不是泛泛之辈,而是有名的士大夫,哀帝、平帝期间,年纪轻轻的宋弘就已经担任侍中,到了王莽称帝的时候,宋弘更是官居少府。
后来刘玄入主长安,仰慕宋弘的名气,召宋弘入京述职,宋弘不愿,被逼得跳江自尽,好在被家人及时救起,之后宋弘便一直装死,硬是推了更始朝廷的任职。
刘秀称帝后,便派人请来宋弘,当他担任太中大夫。宋弘来到清凉殿,看到这一屋子的美女图,心中就很不高兴。而当刘秀和他议事的时候,发现刘秀并不专注,眼神向美女图那边飘了两次,这让宋弘的心里越发的不痛快
。
他对刘秀说道:“陛下,微臣可还从没见过喜欢美德如同喜欢美色的人呢!”
一听这话,刘秀羞得面红耳赤。刘秀向来以自己是太学生为傲,也喜欢以文人雅士自居,现在听宋弘说出这样的话,当真让他羞臊得无地自容。刘秀没有二话,当即把赵桂叫了进来,让他把墙上的那些美女图统统撤掉,以后不许再挂。赵桂都傻了,陛下可是天子,而宋弘只是个太中大夫,现在看起来,怎么宋弘
更像天子,陛下更像个臣子?堂堂天子,只是挂了几幅画,还要被人管教?被人说三道四?宋弘的直言不讳,刘秀的羞愧难当,这都不是赵桂所能理解的。
等赵桂把那些美女图都撤掉后,刘秀老脸还红着,干笑着问宋弘道:“我听到符合道义的话就遵从,仲子以为如何?”宋弘字仲子。听闻刘秀的话,宋弘微微一笑,说道:“陛下能休养德行,微臣甚喜,也替天下之黎民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