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床帐内并没有人答话,缪氏眼中疑虑大增,伸手就要掀开帐子,被秦薰然挡在窗前,道:“小姐身子不舒服,姨娘您这般不经通传硬闯小姐闺阁,就已是不对,既然小姐不想说话,那您还是请回吧。”
缪氏大怒!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丫头就敢这么跟她说话?真是反了天了!但她今天还真是不敢大闹,之前连着在绾翎手里吃了几次亏,今天她可是来假意示好,做给叶景城看的,怎么能这么沉不住气!
这么想着,缪氏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起来,带着歉意柔声道:“妾身也是担心二小姐,好心过来探望,若是打扰了二小姐休养,那便是妾身的不是了。”
她话虽这么说着,但却并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眼中带着审视,透过薄薄的纱帐,不断向帐内窥探,像是要看出些什么来。
刘婆子可是一贯的“懂事”,自己主子不方便开口的,自然就需要她代劳了。她看了看几个丫头的面色,心里笃定有问题,便冷笑着道:“姨娘今日特地来看望二小姐,按理说,二小姐也不是那等无礼之人,现在又怎么会这样对待姨娘?该不会是这床上,根本不是二小姐吧?”
木兰神色间带了些许慌乱,故意道:“你胡说什么?这,这床上不是小姐还是谁?”
见木兰这样,缪氏主仆反而更笃定了,正要上前揭开床帘,不想这时,竟从床内伸出一只纤纤素手,缓缓把帐帘掀了起来。
“缪姨娘,您还真是有心了。”绾翎淡淡笑着看向缪氏,那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
缪氏反应也快,立刻表示歉意不说,还即刻让刘婆子跪下请罪。“你这婆子,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自行掌嘴?”
刘婆子恨恨地跪了下去,不情不愿地伸出手,作势要给自己掌嘴。
缪氏看了绾翎一眼,本以为她会碍于面子稍稍拦一下,那刘婆子就可以就坡下驴,不用挨打了。
没想到,绾翎正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们,见刘婆子不动手,还问道:“刘妈妈不是要自行掌嘴吗?怎么了,自己下不了手?”说着,她笑意一敛,对岫凝道,“还不给刘妈妈搭把手?”
岫凝二话不说,上前就是重重的一巴掌!其实她心里清楚,绾翎是故意让她动手的。只有让她和缪氏那边的的矛盾越来越激化,才能彻底绝了她的后路。想到这,岫凝就越发下了狠手,从而向主子表现忠心。
刘婆子一下子就被打傻了,当即就要反抗,只听绾翎冷冷道:“姨娘今儿到底是来探望我的,还是来惹我不舒服,让我身子更差的?”
缪氏脸色一白,忙阻止刘婆子,立刻换上更加温婉可亲的笑容道:“二小姐真是说笑了,妾身自然是来探望二小姐的,只是婆子不知礼,待晚些回去,妾身定当好好教训一番。”
绾翎看着她,似乎露出满意的神情,脸上的寒意渐渐化去。就在缪氏心里一松之时,却又听绾翎道:“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不知礼,当真是老糊涂了不成。既然如此,我看也不用有劳姨娘调教了,直接赶出府去,岂不干净!”
“二小姐!”缪氏大惊,刘婆子可是她身边第一得用之人,没想到绾翎竟会直接对准她的臂膀下手,但她也不是那等坐以待毙之人,强笑道:“刘妈好赖不济也跟了妾身好些年……”
绾翎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旁边仅着中衣的秦薰然,想着还是先把这一关过去要紧,不耐烦与缪氏纠缠浪费时间,于是神色冷淡地摆摆手道:“罢了,不过是与姨娘玩笑罢,既然姨娘要回去教训下人,那我也不多留了。”她直接打断缪氏的话,让木兰送客。
何况凭绾翎现在的实力,还没办法彻底收拾了缪氏她们,她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这番说辞不过是给缪氏一个下马威罢了。
缪氏话说到一半被打断,面上十分难堪,但见绾翎不再纠结于将刘婆子赶走的问题,心里微微一松。且绾翎下了逐客令,她倒不好再强行留下去。只是……
她心中微微冷笑一声,看向秦薰然,面上仍是十分关心的样子,对绾翎道:“二小姐,您一贯良善,这我们是知道的,可您也不好对身边人太过纵容了。瞧这女子,大白天的,在小姐房中,她竟然只着中衣。”说着,她又添了一句,“老爷可是最重规矩的。”
绾翎不慌不忙,扭头对秦薰然道:“薰然,我方才手下无力,不小心将药翻在了你衣衫上,还不快去把衣服换了。这般没规矩,倒是叫姨娘见笑了。”
“衣衫脏了倒是小事,可小姐的药洒了才是真的不好。”秦薰然一脸歉意,“方才我本来要去小厨房重新倒碗药来,只是……”说着,她为难地看向缪氏。
这意思分明就是在说,缪氏此行,非但不是真心关切绾翎,而且还影响了她吃药休息。
缪氏怎肯担这样的恶名,若是被叶景城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顿排头。她便急忙道:“都是妾身的不是,既然二小姐无事,那妾身便告辞了。只是刘妈妈她……”
“岫凝。”绾翎不紧不慢地叫了一声,岫凝才停下手来,刘婆子已是两颊红肿,嘴角流血了。
缪氏主仆恨恨地离开,却不敢有任何声张。待她们走后,绾翎掀开被子就从床上下来,看了眼桌上的山参,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