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你不知道俺有多想咱爸呢。当了个拖油瓶,受尽了窝囊气。每当那时候,俺就想咱爸,就盼着爸来接我走呢。”
姐妹两个抱头痛哭起来。哭了一阵,刘红娣问:“妹子,这些年你想咱妈不?”
“以前不想,妈做得太狠了。现在自己年纪大了,倒是有点想了,所以才回来了嘛。”
“妹子,咱妈那是故意的呢。从你身上扒下棉袄,就是要让你断了念想,让你好好过日子,免得一生气就往这里跑,让咱爸和后爸都不高兴。以前俺看见过多次,咱妈抱着那个小花棉袄哭呢。那棉袄一直就在咱妈的枕头边上搁着,没有再给妹妹们穿过。”
罗红英已经泣不成声,姐妹两个又哭了一会,她才说:“姐,咱妈的身体状况现在怎么样?”
刘红娣说:“能吃能喝,就是腿脚有点不利索,走路要人扶。”
罗红英说:“就是在这个棚子里吗?俺们看看去。”
刘红娣说:“这两个男的就不要过去了。”
罗红英说:“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儿子,这是后妈生的大弟弟。午阳,叫姨妈。”
午阳叫了姨妈后,罗红英说:“你们两个去别处转转,我去看看你外婆什么情况,然后再商量办法。”
刘红娣说:“孩子。我让你表姐来领你去几个舅舅家看看。你来评评理。”说完后就朝着屋里喊:“刘华。刘华,你下来。”
一个40多岁的女人从屋里出来,刘红娣给介绍了,刘华说:“表弟,你看看俺家这房子,虽然也是楼房,可建了已经20多年了,破旧得很呢。这些年准备收儿媳妇。家里什么都没有置。”
午阳看了一眼,楼房是那种比较老式的,中间是楼梯间,两边各两个房间,两挡头是平房,估计是厨房和杂物间了。
午阳说:“姐,这房子是村里最差的了吧?娶儿媳妇是不是要另外再建呀?”
“是最差的没错,可想重新建,恐怕就没有那个钱了。搞一下简单的装修,买电器的钱。可能还不够呢。”
“人家女孩家是要看你家里的经济情况的嘛。”
刘华说:“是啊。俺没钱,就不能挑人家女孩了。家庭条件差一点,长相次一点,能够凑合就算了。走,俺带你去看看几个舅舅家吧。”
大舅家不远,一会就到了,这是一栋新楼房,刘华介绍说:“这是大舅家建的新房子,三层楼,每层两个套间,每套160平方米。他们家还有早些年建的旧房子,比我们家的也大一些。”
大门关上了,几个人没有去敲门,刘华又带着往下一家走,走了一会,“表弟,这是三舅家了。”
午阳说:“三舅家比大舅家差远了。”
“房子是差远了,可三舅的心最好。以前外婆在我家里住,三舅逢年过节,外婆生日,都是要送钱的,平时卖了粮食、水果,也要给外婆钱。三舅妈厉害,他给钱都不让舅妈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往家里领,要不然只能天天吵架呢。”
午阳说:“三舅是做了孝子,还要受气了。”
“是啊,只能默默地尽一份心了。”
“二舅家呢?”
“二舅建是村里房子最好的,可人心也是最坏的,我们不去了,去了如果让他们家的人知道了,肯定又要骂街了。”
“这么坏呀?”
“可不是吗?大舅、三舅过年过节还来看看外婆,有时候也请外婆去吃餐饭,可二舅家只有骂。有时候听了邻居的挑拨离间的话,两口子都要来我家里骂外婆半天呢。”
午阳说:“真是忤逆不孝了。”
刘华说:“恐怕是天底下最忤逆不孝的人了。其实,他两口子也没有好果子吃,家庭不和睦,一吵架,他儿子就对他们拳脚相加,因为这个,他儿子的单位还给了他处分呢。”
“那真是现世报了。这样的人,我就当不认识了,咱们回去吧。”
回到姨妈家楼下,一个男人朝他们笑笑,“舅舅和表弟来了,进屋坐吧。刘华,妈和姨准备给外婆洗澡,你快去帮忙吧。”
刘华说:“表弟,这是你表姐夫。进屋吃水果,苹果、梨、枣子都是家里产的。我帮忙去了。”
在当作客厅的房间坐下,表姐夫去洗水果,午阳看了一下房间,真是简陋,除了坐的几把凳子,就什么都没有了。表姐夫洗了苹果、梨,就用脸盆装了端进来,直接就搁地上了。给午阳和大舅递了一个苹果,非要他们吃。午阳啃了一口,味道还可以,就吃起来了。
表姐夫不是个话多的人,问了姓名、住哪里,就没话了,午阳倒是说了几句感谢他们这些年照顾外婆的话。一会,屋外一个女声在喊:“黎代表,黎代表,在哪里?”
这里只有午阳姓黎,就答应:“在屋里呢。”
很快进来一个人,就是刚才那个记者。午阳坐着没动,“美女,你是找我吗?”
“对啊,就是找您。”
“好像我们不认识吧?”
女记者笑笑说:“您肯定不认识我了。3月份的时候,开全国两会,我那时候在中央台实习,随老师一起采访过贵省的代表。我是在旁边打酱油的那个,黎代表肯定没有印象了。可我对您的印象很深刻,刚才远远地看见了,就认出来了。”
午阳笑笑说:“真对不起,唐突美女了。”
记者说:“我们这种级别的女孩,只能说是大众化了,如果真是美女,肯定就留在中央台了。”
“刚才看你们的采访车,是省卫视的,你肯定是卫视的当家花旦了。”
“参加了卫视的社会与法制栏目的采编工作,可还是个实习记者呢。”
“不错。像你这样的人才,肯定会成为名记的。”
“谢谢黎代表的鼓励。黎代表,我们今天采访的老奶奶,跟您是什么关系?”
“美女,你是采访吗?”
“随便问问。”
“那就关了录音笔,要不然无可奉告。”
“您难道有什么不可让人知道的吗?”
“没有,但是怕你们进行删改,然后断章取义,那就让我百嘴莫辩了。”
“好,我现在将录音笔交给您,您自己关,总放心了吧?”
关了录音笔,午阳从外公外婆离婚开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女记者。完了以后,女记者问:“现在这种情况,您准备怎么处理呢?”
“这事得我妈做主。如果按我的想法,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送敬老院,费用由我们家出,要么接我们家去,由我们来养老送终。”
女记者说:“老奶奶生活已经不能自理,需要请人伺候,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呢。您是拿工资的,自己还要养家糊口,能负担得起吗?再说了,这个事情可以说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何必找罪受呢?”
“美女,怎么能没有一点关系呢?她是我外婆,我妈就是老人家生育的嘛。说到经济上,我有工资,爸妈也有退休工资嘛。自己少用一点,就省出来了,尽了孝道,求得心安,不是用金钱能够衡量的。”
女记者说:“黎代表,我能不能去采访一下您的妈妈,了解了解她的想法,给我们今天的采访留下一个好的结尾呢?”
“采访可以,但我希望不要把我们母子的姓名报道出来,免得给我们带来不好的影响。”
“好,我会按您的要求处理的。”
女记者去了,很快又回来了。“还在给老奶奶洗澡,恐怕还得一会。黎代表,能不能请您借一步说话?”
表姐夫马上站起来,“我出去,你们在这里谈。”
午阳说:“姐夫你坐,我们出去说话。”
到了坪里,女记者说:“黎书记,我知道您的身份呢。那次采访时,我就问了贵省的其他代表,知道您是中南省委副书记,易河市委书记。刚才我没有称呼您职务,是怕给您带来麻烦。”
午阳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不一定呢。刚才那三个男人,是你母亲同母异父的弟弟,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大干部,找您帮忙,您帮还是不帮,这就是麻烦嘛。”
“嗷,有道理。你还知道些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