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本来就小,几个人在里面,就显得拥挤不堪。
死者被拖成了仰卧的姿态,大张着嘴巴,鼓着双眼,身子直挺着,像被冻僵了似的,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脖子上有两排清晰的牙印,像恶魔张着的血盆大口,从里面渗出来的血迹,已经凝固,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白慕川走到程正身边,“有什么发现?”
程正没有吭声,淡淡看了梅心一眼。
梅心默契地站起来,把手上的笔记递给白慕川。
“白队,咱们外面说。”
犯罪嫌疑人就在旁边,不方便说事情。
白慕川点点头,和梅心走了出来。
梅心压着嗓子,“就我们初步判断,唯一可以肯定的相似点,只有那两排牙印。这个死者的死亡原因,和前面的案子不同——”
他们去了外面说话,向晚没有跟过去。
她背着个包,站在原地,看坐在床沿上瑟瑟发抖的母子。
刚好,丁一凡的手电筒光,扫了一下那个妇人。
苍白的脸,惊悚的神色。
光束的角度也刁钻,把她的脸照得青绿青绿的,把向晚吓了一跳。
被光一照,妇人条件反射的遮脸,“警官……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真的,你们要相信我……”
妇人喃喃着,有一点口齿不清的样子,整个人已经吓得语无伦次。完全不用警方控制,她已然无力地瘫软在那里。
她就是案件的凶手。
报警的人,是他的儿子。
丁一凡说,根据勘测,死者和凶手先是在外面客厅发生争执,妇人撕咬男人后,拖入房间想藏在床下,被随后赶到的儿子发现,然后报了警。这个儿子,小时候生了一场病,病好后,人就有些痴傻了,邻居反应,他不爱说话,几乎不出门,智商和七八岁的孩子似的,但生活自理能力不成问题,他发现母亲突然“变异”后,主动拨打了110……
手电光映着妇人颤抖的嘴唇,还有他儿子木呆呆的脸,忽明忽暗,晃眼一看,像是一个神魂不在状态的幽灵……
“警官,求求你们……我们,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真的不是坏人啊……尤其是我儿子……他是个傻子啊……是个傻子……”
妇人还在恳求。
丁一凡没回应,嘱咐两个看管的警员,“看好了。”
手电又往她脸上照了一下,以示震慑。
向晚眼一眯,有一点眼花,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而且,那妇女的样子,也让她有些不忍心看。
她太瘦了,像老树皮包着的一堆骨头,大概五六十岁,整张脸就写了两个字——穷苦。
可以想象,在过去更多的苦难里,她早就已经被磨去了棱角。
可为什么一个看到警察就瑟瑟发抖的妇人。
敢于杀夫?
真的只是因为那个药吗?
向晚慢慢转头,不去看她——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幸,让人无所适从。那妇人怆然的脸,喉管里发生的声音,都似乎在蔓延一种刺骨的寒冷,她呆不下去了。
向晚走到了客厅。
“咔嚓!”
“咔嚓!”
一个负责勘查的警员在拍照。
大家都在忙,各司期职。
只有向晚一个人,是没有任务的闲人。
她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