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沈家这边喜气洋洋,马家那边则是一片沉寂,气氛沉闷中透着怒气!对,是怒气!
柳氏对马文俊纳妾一事并不反对,一来崔明月多年未育,她早就极坏了,对崔明月也多有怨言,马文俊就是她的心头肉,这辈子只有崔明月一个女人,她都替马文俊觉得不值,何况崔明月拴不住马文俊,让他整天在外面鬼混——外面那些女人都是什么货色!她需要其他的女人来帮忙拴住马文俊;也需要其他的女人来接受她的调教,将崔明月的气焰完全打下去!二来,高氏整天来请安问好,时不时送点小东西孝敬一下,就冲这份好感,柳氏也不能阻止她女儿来马府当妾,何况不过是个妾而已!
当然,她也没把马文俊纳妾的事情放在心上,完全没当回事,按照她的想法,不过是个妾!马征明当年也有几个妾,可那些妾哪个敢在她面前撒野,在马府里也不过是半个奴才,见了她还不照样唯唯诺诺、请安问好!
又因为当初沈如初对马家的拒绝,让马家很没颜面,要不是安北王府出面提到了这件事,她柳氏第一个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带着对沈如初的气,她有一颗想要调教沈芝媛的决心,于是乎,对这个即将来到府中的、儿子的小妾,柳氏的情感很复杂。
和柳氏的沉静不同,崔明月早已在房间抓了狂!
“滚出去,别让我看见。”崔明月怒道。
李嬷嬷无奈地摇摇头,盛怒之下的崔明月越来越没有淑女的风范,越来越不像个大家闺秀,眉宇间的戾气混合了那深闺里的怨气,整个一怨妇的形象——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讨男人欢心?
银铃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崔明月怒道:“那个贱人现在到哪里啦?那个婊/子呢!公子人呢?”
坠儿怯怯道:“公子还在书房看书,前面出了一趟家门,奴婢问了公子身边的王连盛,说是去了畅春楼兜了一圈,并没有做什么。那个婊/子还没到,要奴婢出去看看嘛?”
崔明月随手抄了一样东西扔过去,骂道:“你出去干嘛?接那个贱人回来?她算什么东西,连个娼/妓都不如的烂货,凭什么要进我们家门!”
坠儿被骂的凄惨,连被东西砸了一下,半边脸火辣辣地痛着。
李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道:“少夫人,她不过是个下贱的人,就算进了马府也兴不了什么风浪,您何必为了这么个贱人而发这么大的脾气……”
崔明月粗暴地打断她,喝道:“你说什么?你嫌我脾气大?嬷嬷,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没有我,或者我在马家没有地位了,你以为你还能像现在这么光鲜么?你以为下面那些奴才还能对你客客气气吗?”
李嬷嬷被她这句话呛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一个个都摆个死人脸做什么!去把公子给我找来!”崔明月骂道。
银铃就在外面,道:“少夫人,奴婢这就去请。”
李嬷嬷道:“老奴是怕您伤了自己的身子。您还记得早年少夫人还在闺阁中,夫人是怎么教导少夫人的吗?夫人曾说,要笑——女人笑的时候才美。哪怕心里充满了恨和委屈,也要笑;找个男人高兴的时候,把自己心里的委屈说出来,把自己的要求说出来——任何时候都要温柔都要娇滴滴……这是夫人教导您的,您都忘记了吗?”
崔明月愣愣地看了一会李嬷嬷,然后急忙跑到梳妆台面前,扒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迫不及待地问道:“嬷嬷,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我现在是不是老了?怎么回事,我竟然有鱼尾纹了?好可怕,太可怕了!我现在是不是真的那么让人讨厌?”
李嬷嬷温和地笑着,道:“怎么会呢!少夫人一直都那么明艳动人,正是青春年少时,怎么可能老了!您是最近心情不好,天气又热,吃不下东西,所以消瘦了,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好!老奴觉得少女人这个时候不应该生气,或者说就算是心里有气也不能表现出来,反而要欢欢喜喜地去给公子和夫人道喜。然后趁着公子心里对您的歉疚,今晚就留公子在您这里歇息,让那个小贱人知道,即便进了马家她也不过是个没地位没靠山的贱妾而已,给她一个下马威!老奴算了算,公子有十八天不曾到少夫人的房里来了。”
崔明月恨恨地拿起一把牛角梳子,道:“给我梳头打扮吧。我这就去前厅。我崔明月不会轻易认输的,就算是认输,也不会对这样的贱货认输!”
李嬷嬷见她听得劝,心里高兴,道:“少夫人,您可是公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进来的原配夫人,您的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老奴猜测,这件事也是夫人在里面怂恿着,无非是想找个人早早生个一儿半女,再者扶持个臂膀,将来约束一下少夫人您。毕竟金玲是咱们崔家的丫头,处处受制于您,她不可能重用这个人的。所以,对于这个沈芝媛,少夫人明面上不把她当回事,暗地里却不得不防。”
她一边给崔明月梳头,一边说道。
崔明月深吸一口气,道:“这些道理我懂!但是,夫人也太小看我了,文俊的第一个孩子只可能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
李嬷嬷笑了笑,道:“少夫人,这样的话,咱们要烂死在肚子里。您今天要穿哪一套衣裳?”
崔明月又来了一股气,道:“凭什么要去道喜!我恨都来不及!不去了!”
李嬷嬷叹气道:“少夫人,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老奴觉得您还是穿前些日常穿的那套绿色衫裙,又好看又清爽,还雅致。公子看了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