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玛把大哥留下来了,说是给他批讲功课。”弘时说到这里又没忍住想笑,刚把嘴咧开就要收起来,一时收不住就拿茶碗挡着。
他这副作态看得人着急,小孩子偏装大人样。
李薇把茶碗给他夺下来:“你这都是跟谁学的?太假。”
弘时也觉得假啊,抱怨道:“先生说的呗。先生说我有时显得小,让人一眼就能看透,让我照着见过的大人们学,学他们的风采、风度什么的。说比如一时想笑或者想说悄悄话不能让人看到,就拿茶碗来挡。”
搞得他现在一笑就觉得自己犯错了,可以想像过不久他就连笑都不会笑了。
“歪理。”李薇肯定道,弘时是聪明,可他的聪明里有他这个年纪天生的真诚,所以就算他偶尔摆弄他的小聪明也不招人讨厌。要是一面聪明外露,一面再学着大人的手段,那就不真诚了。
弘时一下子如得了知音般连连点头:“还是额娘说得对!”
李薇道:“你这聪明不是坏事。你阿玛和我担心的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像上次遇上八爷那事,你就仗着你的小聪明屡次亲身赴险。”
她想了想,让人拿了一个桃子两个大香瓜和两根竹筷。
她拿桃子说,“这是一般人的脑子,这么大。”再指着那香瓜说,“这是你的脑子,比一般人大。所以你就比一般人聪明。”
弘时立刻觉得这香瓜无比顺眼,打定主意今天的水果就是香瓜了。
李薇用竹筷插|进桃子和香瓜的底部,竖起来问弘时:“你觉得哪个看起来更稳当?”
那自然是个头小的桃子,香瓜那么大,支在那么细的一根筷子上,看着就险些要掉下来。
弘时若有所思。
李薇分别放手,桃子先掉下来,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但等香瓜掉下来时,桌面被震得仿佛一跳。
她再让人把四爷的竹制笔筒拿过来,把里面的毛笔都拿出来,把香瓜放在笔筒的口上。
香瓜稳稳的放住了,不摇不动。
弘时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指着竹筷子说:“额娘是说这细竹筷就是我这样的小孩子。”再指着那竹制笔筒,“这就是日后长成大人的我。”
他再拿起桃子和香瓜,说:“我跟一般的小孩子比确实是聪明,但我们还是小孩子,所以遇上危险脑子再聪明也一样危险。”
甚至有时会更惨。
弘时捧着香瓜颠了颠,连啧几声,凑上去闻:“好香。额娘,你说的我都懂了。我现在呢,还小,就要做小孩子的事。小孩子嘛,好好学习写功课就行了,这是皇阿玛给我加功课的意思,这样才不会辜负了我的聪明劲。是吧?”
对是对,但李薇怎么没有教训孩子的成就感呢?
不过他都懂了,她就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你是孩子,当孩子就行了。你那先生教你的手段做法,都统统不用去管它。现在你学这个太早了,等你日后自然而然会了的时候,你就明白了,那根本就不用刻意去学。”
是成熟好还是天真好?这个没有定论。
但一个人如果能活一百岁,他从二十岁起就要学着当大人了,那就是他有八十年的时间去当大人,却只有二十年去当个孩子。
怎么想都是当孩子的时候比较少吧?物以稀为贵,所以自然是童年和童真更为难得珍贵。
让弘时现在就学会大人那些装模作样的手段?她宁愿他保持他的小聪明。
等四爷来了后,她跟他就弘时的教育问题进行的沟通,他肯定了她的教育方针,并承诺会核查那个教弘时的先生是什么资质,不合适就让他下马。
“也未必是不合适……”不小心就影响了别人的前程,李薇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可跟弘时比起来,她也没坚持让这先生继续教弘时,干脆全都推给四爷好了:“全都听爷的。”
四爷笑了,挺好奇这母子俩今天就说了这个?
当然不止,李薇问了楠木,当然没说是四爷给他和她做寿材用的。就问这金丝楠的来历,有什么忌讳,是不是长得特别慢,百八十年都未必成才?
弘时虽然目前的课程还没进行到这个地方,但他知道什么书里有,万方安和又有四爷的书房,要什么书有什么书,弘时翻得不停惊呼,看起来很想抢劫他皇阿玛的书房。
李薇不由得跟他说想要什么书,跟他阿玛求回去抄录一本不就行了?干嘛这副样子?
弘时抱怨:“额娘你不知道,”左右张望压低声音:“皇阿玛可扣了……好多书他都说现在给我也是白给,我看不懂,让我先把自己的书给看透、吃透,他再把新书给我……”
四爷标准里的看透、吃透那是比较高的。
李薇完全理解弘时的郁闷,安慰他道:“要不这样,额娘帮你抄啊?”
这臭孩子又别扭:“不用,我都大了,还要额娘帮我要书不好,我自己跟皇阿玛要……”
中二。
李薇身边的别扭中二多了,四爷就是最大的一个,弘时这个年纪中二真是最理所当然的了,是以她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pp,严肃的让他快点找书。
最后弘时还真找出一句,就是楠木这东西吧,做成棺材后只能三个人用:皇上,皇后,太子。
而一般来说金丝楠是皇家专用,民间百姓用了那是要杀头的(夸张了),没封太子,没当皇上的皇子私藏金丝楠木,那就跟藏龙袍玉玺差不多,这木头一般只做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龙椅。
所以弘时找出来她就听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在十点</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