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着杨威，毫不退让的着杨威，他的神态依然透着失望。

杨威的心一点一点的沉沦，最终绝望，但另一种希望却悄然从他心底生根发芽，只是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很失望。”

杨威终于说出今晚的第一句话，刚才杨怀通说话的时候，尽管言语之间讽刺意味显而易见，尽管他一度想要反驳和辩解，可他一直没有说话，直到现在，他说出了第一句话。

而这句话一旦出口，杨威心情居然好了一些，像是秋雨绵绵终于结束而到的第一道晴天的彩虹。

“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失望，但我依然不后悔我的选择，因为我爱她。”

杨威盯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知道我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真正的搬出去住，不再享有杨家的任何资源。”

杨怀通的神色不变，似乎对于杨威的这些话早有预料，他盯着杨威，眼神之中讽刺的意味更浓了一些。

“离开了杨家，你怎么生活？”

“有她，我就能活下去！”

杨威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笑容之中有浓浓的温暖味道，这让杨怀通微微皱眉。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当然，我作出这个选择，并不全是因为她。”

顿了顿，杨威既然道：“我已经在你身边生活得太久了，我怕时间再长一些，我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习惯不容易改变。”

“但我可以试一试。”

“活下去其实很简单，你想怎么活？”

杨威一愣，皱起了眉头。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杨怀通很有耐心，没有催着儿子回答自己的问题，或许他也清楚，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他端起桌上的茶怀，却又放下，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神情却无端的更加寒冷。

这茶是杨威泡的，在很久以前，杨怀通就习惯让杨威替自己泡茶，但似乎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习惯，总是需要改变的。

生活的方式保持得太久，并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我要自由，我要尊严！”

杨威终于很认真说出这么一句话。

其实他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我要做人！”

他觉得这话说出来太傻-b，太二了，所以他没说。

杨怀通点点头，仰起头，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朝杨威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起来，他有些累了。

杨威站起身来，深深的了父亲一眼，然后毅然的转头走出客厅。

在客厅的大门口，杨威与一位中年贵妇不期而遇，少妇便是他的母亲，先前她被杨怀通使将出去逛街，却是早早的回来了，然后便与杨威在门口撞上。

中年贵妇的眉宇之间颇有些不舍的味道，向客厅了一眼，她的眼圈便红了，她所站的位置正好挡住了杨威的去路。

她不让路。

杨威叫了声妈，然后主动让路。

她不动。

杨威叹了一口气，心头稍暖，却主动从侧面挤了出去。

少妇转头，着儿子孤单的背影消失在眼帘，她久久没有转身。

这是盛夏，天气很热。

她的心却很冷，而且一肚子委屈。

只是一转头，到自己男人眉宇间的欣慰和毅然，她心头一震，眼泪便流了下来。

“有什么好伤心的？”

杨怀通将女人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然后轻轻的拍拍手背，一脸的牵强笑意。

“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就算是那件事情之后，全家对他冷眼相，他都从来没有说过离开。”女人抱怨道：“难道一定要让他离开？”

杨怀通默然，笑容却慢慢收敛，眼中微微湿润，道：“他总要学会长大，习惯不容易改变，难得有个女孩子能让他尝试着去改变，我们为什么要将他留下来？”

杨怀通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算起来颇有建树，而他年轻的时候也当算得上英武睿智，能嫁给他做老婆的女人，自然不仅仅是长相气质不错，更要有一颗睿智的心。

女人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女人终究还是女人，为人母，终是有些不忍或是放不下。

虽然如此说，她倒并不是想要与自己的男人就今晚的事情理论一番，一切皆在预料之中。

女人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站起身来，对自己男人道：“我帮你重新泡一壶茶吧！”

杨怀通点点头，待女人走了几步，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不想喝茶，我想喝酒！”

女人似乎很能体会自己男人纠结的心情，心里也徒增了几分暧意，温婉的点头道：“好，我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