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也不问为什么她说得这么肯定,“那陈军早将在下查了个底朝天,在下可不信他没有告诉您。”
“我还是更想由时先生自己来说,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我才信。”
时安顿了一顿,脸上的笑意渐敛,眼神透出锐利来,也终于不再将在下挂在嘴边,“我在会亭呆了四年,王妃可能不信,我比更多人都早注意到现如今的麒王府,但是一开始,我也没想到那会是四王爷隐居的地方,更没想到会出您这样一位王妃。
会亭的稳没有哪里及得上,这个稳是指人心上的安稳,好像外面再『乱』也影响不到会亭,这里自成一方小世界,百姓安居乐业,掌权者有手段有本事有魄力,却仁慈,知道百姓才是基石,事事不伤及根本。
可就算如此,我也没有打算为谁卖命,直到年前会亭被围,会亭出乎预料竟然以那样的兵力悬殊守住了,您更是不顾七个多月的身孕亲上城楼守城,这让我很震撼,心里也很冲动,从小吃尽苦头方学得一身本事,却因为遇到一些挫折便做起了缩头乌龟,还自以为看透这世间,与之一比较,自己简直可笑。
王妃问我的身份,我自认并无不可对人言,我是秦国人,时家在秦国并不算显赫,却也传承数百年,到我这一代因我之故才算是真正没落了,我自认自己有两分本事,比时家祖上都要有本事,可就是这样的我却被驱逐,因为秦国不需要我的本事,各大世家觉得我多事,若非家族倾力保我,将家中数代积累的珍宝送出去大半,我可能连命都要保不住,时安是我真实姓名,王妃若是不信,尽可去查。”
人只要活着,谁都有一段故事,或平淡或凶险或甜蜜或伤心,而眼前之人,恰是伤心人,夏含秋虽然并未尽信,此时却也信了大半,剩下的那部分需得去验证了才能决定。
“王爷正准备攻打秦国,时先生此时找来,可是愿意去为王爷效力?”
“非也,在下想留下来辅佐王妃。”
夏含秋挑眉,“为何,我以为你恨秦国那般待你,有机会给我复仇为何不愿?”
“秦国虽负我,我却不能负秦国,那是生我养我之地,若我举刀相向,时家要如何?怕是最后那点元气都要保不住,世家传得久了有好也有歹,他们固化传统,死守着一些规矩,有着世家的骄傲,因我是时家子孙,所以之前他们会倾力护我,可若是我成了叛国者,他们也会是第一个倾力追杀我的家族。”
“你要是此时留下来辅佐我,若是攻下秦国,里面必然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时安沉默了一会,“在下会在攻城之事上保持缄默,其他事上知无不言。”
夏含秋也不再为难他,她喜欢有原则的人,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国家都背弃,他再强大也就那样,因为他的心不强大,所以当时木清宁愿死在战场上也没起过其他心思她打心底里的佩服,那样的人才值得信任,便是到最后他投靠了换之,也提了不会对燕国挥刀相向的要求,和眼前这人一样。
虽然一文一武,夏含秋莫名觉得这两人应该会合得来,“你这样的人也不是第一个了,我们这里容得下,人若连点原则底线都没有,我也不敢用。”
时安之前的肃然淡去,脸上有了些微笑意,“王妃说的可是木清将军?”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那你应该也知道他是怎么个情况。”
自是知道,就因为知道他才会挑了这么个主子卖他一身本事,明主的其中一个标准就是得有容人之量,不管是王爷还是王妃显然都很有,由他们两人教出来的皇子殿下又岂会差!
“为了我们彼此好,我会给王爷去信,让他查查你的底细,若是查明全如你所说,那你便去柏瑜身边……”
“不,在下暂时就留在会亭,王爷和王妃狠下心将几个小的全扔上战场,自是希望他们几经磨砺后有所长进,若是在下去了那里,也许能帮得上忙,可同时也妨碍了他们的成长,于他们不利,请王妃三思,那个夏德在下看着就很好,虽然还稍显稚嫩了些,但是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个厉害人物。”
夏含秋沉『吟』半晌,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道:“你且安心等候,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是,在下告退。”
喝了口茶,夏含秋问身后的人,“明叔觉得他可有说假话?”
“老奴看着不像假话,从始至终他都很坦然,若是装出来的,只能说明他着实厉害,这些日子老奴会派人盯着他。”
“不用盯着,随他去,你找个伶俐的人将事情口述给他听,让他背下来去找王爷,不要落下把柄。”
“是。”
时家,夏含秋屈起四指敲了敲桌子,从时安的话里不难听出来,秦国的世家皆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固化传统重规矩还骄傲,秦国攻下来易,怕是攻下来后才是麻烦的开始,孟家,时家,说不得到时还得从他们那里着手。